剛要走出客廳時,任務者裡那位自稱王德輝的皺眉回頭問道:“豐老爺,我能不能在豐府住一晚,不用安排什麽上房,我在徒弟那間房裡打地鋪就可以,這樣行嗎?”
“我也是!我也是!”一個新人男性原本就欲言又止,見一個資深者站出來這麽說了,連忙跟著道。
另一個新人也連忙道:“還有我!”
四個新人兩男兩女,剩下兩位女性本也想說什麽,但其中年輕那個看了看不說話的豐洛靈,她剛來時是豐洛靈安撫了她,比起男性、她還是更願意相信女性,是以她沒開口。
而且她看另一個女性新人也想說什麽,連忙拽了一下她的衣角,在她看過來時用眼神示意她看別人。
大多數都沒開口要留宿,只有三個人想要留在豐府,就算最先開口的那個是資深者又怎麽樣,就算是跟道長師徒一起住又怎麽樣。
另一個女性新人想了想,到底沒有開口。
豐老爺嘶啞的聲音在廳堂內響起:“你們想的話,自然也可以留下,我讓管家給你們安排在道長旁邊的房間。”
“還有人想留下嗎?”
“沒有了。”陳良俊答道,隨後說,“走吧,各回各家。”
沒有一個人試圖去勸那決定留下的三個人。
出了客廳來到院子裡,就看到了等待他們的村裡人,這些人大多是中老人,身上穿著半新不舊的衣褲。
就在任務者疑惑要怎麽分辨哪些人是自己的“家人”時,那些村民便分別圍了過來,三言兩句交代起了各自的身份。
來接謝今夕的是一對老年夫婦,老人拄著一根木頭削成的拐棍,老婦扶著他另一條胳膊,兩人身材都乾瘦乾瘦的、脊背有些傴僂,身上都穿著一身乾淨的黑色長袖長褲。
他們就像一對最平常不過的老年夫婦,歲月帶走了他們的青春和健康,隻留下一具枯木一樣腐朽、脆弱的身體。
“謝今夕是嗎?”老人開口道,“我們是你的父母,好久沒回來都不認識我們了吧,跟我們走吧。”
“好。”謝今夕乖乖點頭,過去幫著攙扶老人。
隔著舊式外套碰到老人胳膊時,謝今夕的動作一頓,那手感太奇怪了,就像一截骨頭外麵包著一層松松垮垮的皮肉,外面再罩上一層布料。
有種……抓著乾屍的手感。
不過謝今夕沒有表露出異樣,而是自然而然地跟著這對老夫妻走出了豐府。
出了豐府,謝今夕和老婦一起扶著老人,往村東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了謝家。
謝家是一棟二層小樓,有個院子,院子裡擺放著許許多多的木箱子,還有一個被黑布罩起來的一人高、數臂長的類似展板一樣的東西。
老人被攙扶進門後在椅子上坐下,他道:“我讓你娘給你整理一下你房間,你許久不回來了,東西都放落灰了。”
“不急的。”謝今夕也跟著坐下,有些疑惑地問道,“您和娘就不奇怪我怎麽突然回來了嗎?說來也奇怪,這麽多年了,我一直收到錢卻沒回來過,今年突然接到邀請才想起要回來看看,也是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孝。”
謝母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倒寧願你別回來。”
哦?看樣子是真有什麽問題。
自從進入這個世界以後,謝今夕就覺得這次的任務主要有幾個重點。
首先是豐家和那個什麽紙新娘,這如豐家所說是孤魂野鬼上了紙新娘的身,纏住了豐家嗎?既然如此為什麽他們這些村外的人會接到請柬?
其次便是他們這些回村的人,謝今夕不知道別人的任務描述是什麽,但他自己的任務描述顯示他七歲離開家,至今十幾年來從未回來過一次。這怎麽可能?什麽原因讓自己沒回來過,又是什麽力量在阻礙他回來、卻又在十幾年後召喚他回來?
再次便是三鎖村,這個名字又代表著什麽呢?
鎖……鎖,會不會就是因為鎖,他們這些人才會在離開村子十幾年後,卻又被召喚回來?
要從婚禮上活下去,任務者必須搞清楚這些事。
謝今夕準備跟這個兩個自己設定中的父母多套一些話,他道:“為什麽最好別回來?”
“老伴!”謝父喊了謝母一聲,對謝今夕說道,“既然回來了,那也是命。”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謝母搖了搖頭,口中不停喃喃自語道。
謝今夕見兩人不想提及理由,便轉了話題,迂回了一下,道:“我離開太久,對村裡的事都不記得了。那個豐家可真是氣派,好大一座宅子。豐老爺說是靠扎彩的手藝掙來的錢,扎彩這麽掙錢的嗎?”
“嗤。”謝父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家吃陰間飯、發死人財的,你離他家遠點。”
謝母則一拍大腿,恨恨道:“就是他們家作的孽,要不是他們家,要不是……”
謝母長歎一聲,卻仍舊像是避諱著什麽一般,不肯多說。
“那豐家祠堂在哪裡呢?我接到了一張請柬,說是七月十五在豐家祠堂舉行。我這車坐得糊塗了,今天幾號來著?”
“今天是七月十一,至於祠堂,就在豐家宅邸的背面。”謝母接口道,“你們今天是從正門進的、坐北朝南的豐家宅,這豐家宅的背面倒坐著就是祠堂。”
“這可真是……聞所未聞。”謝今夕也沒想到,所謂的祠堂是豐府背面的倒坐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