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羅老伯?!
謝今夕心中一驚,羅老伯被釘死在那顆巨大的古樹樹乾的上半段,他整個胸腹被從中豎直剖開,左右兩扇肋骨向兩邊展開被釘死在寬大的樹乾上,血淋淋、空蕩蕩的胸腹腔就這麽展現在所有人眼中。
而胸腹部往下,羅老伯的雙腿被沿著腿骨剖開,皮膚和血肉同樣被分別向兩邊展開釘在在樹乾上,露出白森森的腿骨。
並且左右展開的肌肉被橫著切片,一刀刀嚴格橫向切開,卻並沒有在重力拉扯下向下彎曲,仿佛有無形的力量支撐著這具支離破碎的屍體固定在樹乾上,如同完美的標本一樣向所有人展示。
濃鬱的血腥味混在在薄霧裡,縈繞在樹前圍觀的所有人身上,在呼吸之間又被人們吸入肺內。
謝今夕恍惚間居然覺得他們這些圍在樹下仰視屍體的人,就像一群群食腐動物一樣,分享著死者死去後殘留的血腥氣息。
真是……令人作嘔。
謝今夕在之間五個世界也算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屍體了,但這樣的屍體依舊會讓他不適,因為他能從中感到一種極度的惡意和怨毒。
殺人是殺人,但這樣豎直剖開一個人的胸腹將內髒一個個完整取出,又將下體肌肉凌遲一般切片,這種赤裸裸的惡意與恨意和虐殺的意圖,但是看都足夠讓人肝膽欲裂。
謝今夕強迫自己認真觀察了羅老伯屍體的細節,隨後他移開目光環視一圈圍到樹下的人,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陳良俊、彭銳進、錢實和孫建業,還有被新人女性攙扶著姍姍來遲的豐洛靈。
不過現在那個新人女性與其說在攙扶豐洛靈,不如說是靠豐洛靈撐著,因為她正在大吐特吐。第一次就見到這樣的屍體,讓她吐到人都站不穩的程度。
圍在樹下的村民有些躁動,不斷和左右說話。
“就是他吧,死了活該,他死了是好事啊,我們就能……”
“別說了,左右互相問問還有誰沒來,豐家人怎麽還不出來?”
“老豐家的要被嚇死了吧,哪還敢出來看。”
“那不成,讓人去拍背面豐府大門,讓他們快點出來。三鎖村必須每個人都到齊親眼看見,這屍體才能放下來,回頭還要燒錢下葬,豐家不出來怎麽搞後面的事?”
“反正他豐家不嫌棄臭,那就別出來唄,這屍體爛在他家祠堂也是豐家的事。”
“不行,這屍體必須放下來,你也不是不懂事,怎麽還說這種話。”
“都少說兩句,看看誰沒來,有人去叫豐家了嗎?”
沒多久,就有一個滿身腱子肉、非常有壓迫感的中年人走向謝今夕,說:“謝家的,剛回村子?”
“是。”
“我是村裡的獵戶,叫我山叔就行了。你父母呢?沒出來?”
謝今夕點了點頭,說:“是,我父母年紀大了,就讓我出來看看。沒想到……”
周圍有村民聽見了,忍不住說道:“謝叔和謝嬸子也不是不知道規矩,怎麽也不來。”
“夠了。”山叔聲音一沉,“謝叔和謝嬸子確實年紀大了,不過,小謝,還是要你回去讓謝叔和謝嬸子過來一趟,我叫別人跟你一起去。”
山叔聲音堅定,最後那句話的意思估計是哪怕抬也要把謝父和謝母抬過來。
謝今夕剛剛聽見別的村民說,必須三鎖村所有人都到了齊才能把屍體放下來,不過他還是裝作不懂地問道:“這是為什麽,這麽血腥我怕我我父母會受不了,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
“你剛剛不是已經聽到了,是為了把屍體放下來,好入土為安。”山叔避重就輕地答道。
“可……”謝今夕還想套話,“你們不報警嗎?這可能有個變態殺人狂在村子裡唉?為什麽不報警,還要強迫老年人過來看?你們私自動屍體不好吧,這難道不是在破壞現場?”
旁邊的村民有個忍不住地說:“什麽殺人狂,你看這個還不懂嗎?這是人能做到的嗎?這明明是……”
旁邊的村民一把懟了那人一下,道:“小謝你剛從外面回來不懂,還是聽你山叔的吧。我們不是不報警,是實在是……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山叔卻冷笑一聲,說:“謝小子,別裝了,你剛剛可不是外邊人第一次見這種場景的表現。你別動歪心思,去帶你父母來,再耍這種花招,別怪我不客氣。”
話已至此,謝今夕也只能放棄繼續套話的打算,轉身往謝家走去。他沒走兩步,就有兩個健壯的村民跟上,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間。
“與其說是跟我去帶我父母回來,不如說是在監視我?”謝今夕在意識裡對穆塔道,“難道這個世界和你之前經歷的蛇谷一樣,村民也是敵人嗎?”
穆塔在蛇谷經歷的第一次任務,周圍部落的獵頭族也是危險的來源。
從剛剛的事來看,不僅是謝今夕,其他村民面對古木上標本一般血腥的屍體,居然沒有一個人和豐洛靈身邊的女性一樣大吐特吐。
那個新人女性的反應,才應該是正常人面對這種場景的反應,但就算有的村民心理素質好,但居然沒有一個人表現出不適或異常。
所有圍觀的人仿佛見怪不怪一樣,唯一焦慮地是要屍體放下來入葬,但沒人想要報警、沒人想要找凶手、甚至沒人慌張。
這才是讓謝今夕大意沒有偽裝自己反應的原因,所有人面對那樣血腥的場面,都太過於理所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