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身就放心了。”老夫人陪著笑了笑,而後將視線移到了熙陽王旁側位置坐的紫衣男子,話是對熙陽王說的,“傾之這孩子平日裡少與人接觸,做人處世這一層面怕是有些欠缺,若是平日裡有冒犯王爺的,還望王爺莫要與他計較。”
提到傾之,熙陽王便伸手過去,手掌覆在玉傾之的手背上,而後用幾分寵溺的目光看他,“老夫人隻管放心,雖相處不過幾日,但傾之待人處世本王深有體會,並不覺著欠缺了什麽,即便有,本王亦不會計較。”
老夫人笑著點頭,“王爺這般體恤,是傾之莫大的福分。”
“本王倒是覺著,能得傾之做此生伴侶,才是本王莫大的福分。”
廳中,熙陽王與老夫人談笑宴宴。
一身緋色官服的百裡奕禎卻出現在門口,顯然是剛才下了朝從皇宮急急忙忙趕了回來。談笑聲即止,廳中的人都齊齊望向門口出現的人。
見到了門口那一身緋色官服的百裡奕禎,玉傾之下意識動了動被南宮煦夜握住的手,似想抽開卻又迫於某種壓力而沒有抽開。手掌下的手動了之後,南宮煦夜心裡怔愣,此時,他分明看見,玉傾之看著百裡奕禎時的眼中煥發的神色,這與他平日裡看他的時候大相徑庭。
南宮煦夜將手收回,不敢再去看玉傾之的眼。而端坐在太師椅上的老夫人卻把熙陽王眼中突然黯淡的神色盡收眼底。
百裡奕禎提步過來向著南宮煦夜拱手行禮,“參見王爺。”
南宮煦夜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
“謝王爺。”抬起頭來時,視線不經意掃過坐在熙陽王旁側的王妃。
☆、6暗含情愫
南宮煦夜在忠國候府用過午膳,並帶著王妃在忠國候府後院閑步,帶路的便是百裡奕禎。
在荷花池邊的水榭裡坐下飲茶時,百裡奕禎突然想起,“說起來,前幾日得了一把琴,賣琴的說是把上好古琴。”說這話時將視線移到了玉傾之身上,“本想尋個時間親自上門贈與熙陽王妃,又怕被賣琴的誆了去,在王妃面前獻錯了寶,便打消了念頭。可惜我不懂音律,也隻得廢棄在府中。”
熙陽王看著身旁的玉傾之,對著百裡奕禎道:“如今這麽大的一個音律行家在此,侯爺隻管把琴取出來,是真是假,待傾之試過便知。”
百裡奕禎與玉傾之相視一眼,眼波流轉間,似含著萬般思緒。而每一次他們的眼神交匯,南宮煦夜的心便漏跳一拍。
玉傾之轉回視線看著南宮煦夜,“王爺這是抬舉傾之了,傾之雖懂得一些音律,也只是一知半解,哪能那麽大能耐分辨出琴的真假。”
南宮煦夜對著他放柔了聲音道:“左右只是試試,分辨不出倒也沒什麽。”頓了頓又接著方才的話,“未過門時,你常為侯爺撫琴,現下你住了王府,難得回來一次,趁著今日撫一曲,不是挺好。”
看著對坐的百裡奕禎,南宮煦夜似在征求意見,“侯爺,你說呢?”
百裡奕禎看了一眼玉傾之,隨即垂頭道:“這……百裡不敢逾越,只看王爺和王妃的意思。”
“那便當做是本王想聽罷。”南宮煦夜偏頭看著玉傾之,抬手覆上他的手,“傾之,你可願意為本王撫一曲?”
玉傾之眉眼攜著隱隱淺笑,卻有幾分生澀,“既是王爺想聽,傾之便獻醜一回了。”
百裡奕禎連忙喚來丫鬟去取琴。
忠國候府的荷花池與熙陽王府的荷花池布局大同小異,連水榭的方位都是一致的。
半年前,百裡奕禎請熙陽王來府中賞月時,也是在此地,月光皎皎,玉傾之坐在琴台後,撫著一曲《相思賦》。而前來賞月的南宮煦夜便一眼認出了他是七年前在老侯爺八十大壽那晚見過的那名男子,他一直記得,他喚作傾之。也才是那時反應過來,當年喚突然出現喚了玉傾之名字的男子便是百裡奕禎。
半年後,玉傾之坐在琴台之後,玉冠束發,紫衣繾綣,撫的還是那曲《相思賦》。只是,半年前,撫一曲《相思賦》權當做是助興,而今日再來撫一曲《相思賦》,思的又是誰?
南宮煦夜說,傾之的琴藝是本王見過的最好的。
即便不是最好,玉傾之的琴藝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纖弱的玉指下每每撥動一根琴弦便會牽動人的心,引人入勝不說,還醉人心神。
突兀的一聲弦繃斷的聲音,使得閉目聽琴的南宮煦夜和百裡奕禎都霍然睜開眼睛,齊齊看向那邊端坐在琴台後的人。
弦斷了,指尖也淌著血,首先起身的是百裡奕禎,他急忙過去,俯身拿起玉傾之淌著血的右手,“怎的這般不小心。”全然不覺,身後還有南宮煦夜。
以前也是這般,玉傾之為他撫琴時,會傷到手,他便會立即起身過去看他的傷勢。這次聽琴聽得入了神,竟忘了此時的玉傾之已是熙陽王妃。
玉傾之將手縮回,余光掃過百裡奕禎身後的南宮煦夜,道一句,“不打緊。”
南宮煦夜負手立在身後,隻得看著百裡奕禎從玉傾之前面的琴台下取出一方檀木盒,盒子裡面裝著紗布和金瘡藥。是以前就準備好了的,若是他被琴弦所傷,就可以就地為他包扎。
玉傾之不顧食指淌出妖紅的血,道:“侯爺這琴倒是極好的,只是傾之手拙,損了這把上好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