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江寰沉穩的聲音從沈山梧身後傳來,一隻溫熱的手掌也隔著好幾層衣服落在了他的肩頭。
“喪屍的弱點是頭部,頭骨薄而脆,攻擊其他部位都不會讓他們失去行動能力。它們的武器則是指甲和牙齒,指甲鋒利,上下顎咬合力極強,黑紅瞳孔除了看著可怖之外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不要被它們直接接觸到你的皮膚,他們身上的病毒可以在15秒內通過血液傳遍你的身體。”
“嗯……”沈山梧右手於左側腰間處拔出了屬於他的那把傘中刀,臂膀抬高從中往右側瀟灑一甩,鋒利的刀刃破空發出錚錚鳴嘯之聲,整個人頓時也如同這把出鞘利刃一般,銳意盡顯。
但緊接著他就發現,以他目前的身高根本砍不到任何喪屍的腦袋……除了那兩個小孩喪屍。
江寰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沉吟數秒,抬手五槍斃掉了五隻喪屍,“那你今天的任務就改為解決這兩隻小喪屍吧。”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即便安裝了消音器,槍擊的聲音仍舊非常明顯,隔壁樓房二層本拉緊的窗簾被小心翼翼地掀開一縷縫隙,在發現底下出現兩名身穿作戰服的戰隊成員之後,簾幔和玻璃窗瞬間被打開,從中擠出來一張女人焦急的臉:“喂!”
話還沒說完,她的身後就冒出來一個男人,捂著她的嘴把人強硬按回房間,嚴厲地警告不要亂喊亂叫。沈山梧隻來得及聽見頭頂一聲高揚的呼叫,等他抬起頭時眼前就只剩下了一道殘影,以及打開的窗戶,窗口空無一人。
“別管他們。”江寰的話語極為冷淡,“先管好你自己。”
沈山梧的動作極為猶豫,他實在想象不到一個常年生活在安全區內的十歲小孩——即便是缺衣少食的郊外城區,好歹也是安全區內,頭一回見到喪屍,並得知要獨自面對它們,應該作何反應?
他仔細回憶起小江寰當年是怎麽做的,想了半天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最初江寰根本不需要動手,光是他沈山梧往前面一站,所有喪屍就乖乖自動繞道。
但後來……似乎是一夜之間,江寰忽然就成長起來,等沈山梧意識到的時候,他便已經可以獨當一面,無所畏懼地踩著喪屍破碎流漿的頭顱,將沾滿惡心黑血的砍刀往土裡一插,彎腰在溪水邊洗乾淨指縫間的黏液。
在這之間,沈山梧感覺自己漏掉了什麽關鍵信息點,但現在要他想,肯定想破頭皮也想不出來。
因為沒有對照組,沈山梧也就只能自由發揮,他先做作地胸口大肆起伏假裝害怕,再膽怯地回頭看向江寰尋求幫助,對方正在準備從外牆壁直接攀入隔壁二層窗口的工具,對他求救的眼神視而不見。
前期戲份演習到位之後,沈山梧進入了與喪屍對峙的階段,兩隻智商為零的小喪屍也不懂什麽叫包夾,就徑直地吼叫著往沈山梧的方向飛撲,沈山梧便快步退後,喪屍繼續追,沈山梧繼續退。
二樓的一男一女已經在這段時間分別從各個房間的窗戶查看了四周的情況,了解了救援隊伍人數以及他們的策略,其余方位的隊員皆井然有序且十分效率地解決著喪屍,就隔壁東邊這一組發出的動靜十分奇怪。
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兩人實在忍不住好奇再次從窗口探出頭來,只見身著白披風戴著白手套,一看地位就最高的男人雙手環在胸前,站在角落裡對院子裡發生的一切袖手旁觀;而院子中央一名穿著軍綠色作戰服的小孩竟然‘快樂’地和兩隻小喪屍玩起了老鷹捉小雞。
男人、女人:“……”
“不要只顧著逃跑,永遠不要和喪屍耗體力。”江寰終是忍耐不住出聲提醒,沈山梧聽他都開始給建議,一定是自己拖得時間太久了,遂即腳步一停,莫名其妙一個矮身,突如其來一個側步,無緣無故一個揮刀,不可捉摸一個豎劈。
其中一個小喪屍顫了下身子,直直栽倒下去,裂開的頭骨內淌出黑紫色的稠液,混雜著一些腥臭的不明固體,在本就髒汙的地面上雪上加霜。
僅剩的小喪屍對自己‘同伴’的死亡毫無所察,它為食物的靠近感到激動,利齒摩擦作響,好似再接近一厘米就能咬碎沈山梧的防護服。
但沈山梧不會給它這個機會,傘刀瞬間貫穿了小喪屍的喉嚨,再狠狠一扯,大半個頭顱都與它的肢體脫離,沈山梧後退兩步,只見小喪屍腦袋完全貼在左肩膀上,脖子上碩大一個豁口,可那雙黑紅的眼仍舊睜著,片刻不停地向他發起攻擊。
這一次,傘刀對準的是喪屍的眉心。
末世開始的第一年沈山梧就已經發現,劈喪屍腦袋其實和劈西瓜也沒什麽兩樣。區別可能只有西瓜瓤讓你胃口大開,喪屍瓤讓你隔夜飯都能吐出來。
沈山梧抽出了傘刀,熟練地對著空地甩了甩刀刃,江寰走上前拋給他一瓶小型消毒液,語調平穩地說:“做得不錯。”沈山梧有理由懷疑今天他不管打成什麽樣,江寰給出的評價都只會是這四個字。
在他清洗傘刀的時候,江寰走到了敞開的窗戶下方,男人立刻會意帶著女人後退,女人本還奇怪著,下一秒就看見一隻金屬抓鉤飛上來,尖利的鉤尖深深刺入了窗簷內。
沈山梧腰間擁上來一個人的手臂,緊接著身子陡然一輕,扭頭就看見江寰單手摟住他,另一隻手不給人反應時間地按下了腰間攀岩繩的收起開關,兩人迅速向上升起,中間借助一個蹬躍,眨眼間就輕松地跳進了二樓房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