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已經31歲,卻可以偽裝成13歲的樣子,輕輕松松混進內城牆周圍那群準備翹課出去玩的學生裡。
“你們也溜出來啦?”沈山梧自然而然地走近那幾個孩子,眼睛在他們戴著口罩的臉上一一掃過,故作熟稔地摟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
被摟住的人雖然露出了‘你誰啊?’的表情,但在這裡,在末世之中,衣衫越是整潔就代表著背景越是強大,畢竟只有吃喝無憂的人才有功夫去收拾自己,像沈山梧這樣球鞋連個折痕都沒有的孩子,一看就是家裡非富即貴。
“是啊是啊。”小孩年紀雖小卻也懂趨炎附勢,他趕緊應合這位‘大佬’,“今天沿海基地那邊一個什麽很厲害的戰隊來學校禮堂做開學演講,我們就趁機溜出來玩了。你也是?”
“是啊,結果我走一半發現有東西忘拿了。”沈山梧頗為掃興地歎了口氣,接著後退幾步向這群學生擺擺手,“不說了,我趕緊回學校了。”
“那就拜拜??”小孩一臉懵逼地向這個自來熟的同學告別,隨後茫然地和朋友們交流這家夥到底是誰。
在他們的背後,沈山梧看著手心裡剛摸來的學生證,勾勾唇角,暗歎小屁孩果然就是好騙。
比起風吹雨淋的郊外城出入口執勤,內城出入口執勤就是個富家子弟競相爭搶的肥差,清閑不說,時常還能收到點‘好處費’。
內城進出並不檢查身份信息,因為中盟領導人為了維護政治地位,大肆宣揚他從不搞分裂隔離的美好理念,為了證明“內外城區都是一家人”,熱烈歡迎所有外城人進入內城。
但內城執勤人員會仔仔細細地挑入城者的衣著,就像乞丐不允許出入高檔場所一樣,衣衫襤褸的郊外城人會被攔下,被內城執勤人員以幾乎是故意找麻煩的態度嚴格盤問,最後再以雞蛋裡挑骨頭的問題驅逐出去。
理想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
而沈山梧這樣的‘大戶人家’,則是被恭恭敬敬地讓了進去。內城牆周邊又建了一圈巨大的過濾器,每隔一周便會更換一次濾芯,日夜不息地為內城過濾輻射。
中盟內有且僅有一座學校,沈山梧不用擔心走錯了這樣的烏龍,他在大門前刷過學生證,施施然地跨進大門,一個從頭到腳都寫滿了黑戶的變異者,就這樣潛入了中央聯盟代表著未來與希望的地方。
如果沈山梧想,他可以在半個小時內血洗匯聚了全校師生的大禮堂,然後敲擊指甲,毫發無傷地由自己的同伴帶著瞬移到千裡以外的重度輻射區。
變異者就是這樣,強大到不講道理。
——只可惜他此行的目的只有給個剛滿十五歲的孩子送生日禮物。
變異者無法生育,這孩子是沈山梧另一名同伴‘總裁’成為喪屍之前和妻子的結晶。‘總裁’人如其名,在末世之前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總,他資產過億,當年大大小小還是個名人,可惜末世之後一切身外之物都成了無用的數字代碼。
沈山梧的稱謂是‘高材生’,其實他當初也就是個大學生而已,而且還沒來得及畢業末世就到了,不過因為學府全國頂尖,所以被其他變異者們戲稱為高材生。
先前那個玩弄指甲的男人稱謂是‘狼狗’,因為他末世前家裡養了四條德國黑背,據說哪一條吃得都比他多。
變異者們似乎都喜歡拿自己還是人類時的特征作為稱呼,也不知是習慣,還是想要祭奠些什麽永遠回不來的東西。
整個學校都被隔離玻璃和防輻射牆面保護得嚴嚴實實,小型過濾器每隔二十米便是一個,立在空地上的測量儀始終保持著綠色。
一路上來來往往的師生都衣著簡便沒有佩戴口罩,沈山梧也從善如流地摘了衛衣兜帽取下口罩,露出一張和他成年形象有七八分相似的臉來。他避開人頭攢動的大禮堂,一個側身閃進了隔壁的行政辦公樓。
他的異能只允許他變成自己從小到大任意時間段的模樣,甚至可以預支到五六十歲,但不管怎麽變,總歸還是自己的那張臉。
變異者和人類的關系十分緊張,‘總裁’和他的妻子的情誼也因此逐漸變得淡漠,半年才有一次的書信聯系就像是任務一般,內容疏離客氣,妻子也在中盟裡找到了新的情感對象。
只有兒子,是兩人之間剪不斷的紐帶。
雖然在拜托沈山梧為他兒子送禮時,總裁一時之間都記不起自家兒子在學校是幾年級幾班的學生。
沈山梧和他鋪開這些年夫妻二人的書信往來,盯著寒暄的字眼推算了半天,最終也沒找到一個可靠的答案,無奈之下,沈山梧只能說自己會隨機應變。
而這所謂的隨機應變,‘機’在於潛入的今天恰好大禮堂在舉行開學典禮,隔壁行政辦公樓人員稀少,‘變’在於沈山梧本打算拿著照片挨個教室找人,現在就可以大搖大擺地進入教師辦公室,找到學生名冊。
他自在地沿著樓梯一路向上,偶爾碰見教師打扮的人還大大方方地喚一聲老師好,一看就是類似的潛入工作平時沒少乾。
正是因為他的坦然,一直到在三樓拐角處找到教導主任的辦公室,不法分子沈山梧都沒有遭受到任何人的懷疑。
第3章
主任室的門半遮掩著,沒有鎖,桌上的茶明顯還是剛倒好的,散發著縷縷白色熱氣,不過屋內並沒有人,不知道房間主人是臨時去了哪裡。沈山梧仗著藝高膽大,左右看沒人,一個閃身就溜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