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分鍾前。
“到了到了,就這層。”狼狗躲在牆壁後面,朝身後揮揮手,“還行,聽動靜好像還活著不少。”
“等下。”沈山梧忽然從走在最前的人轉到最後,劊子手奇怪地看向他,卻見沈山梧整理起了風衣領口,再小心翼翼地戴上了斷指皮手套,梳梳頭髮,又低頭仔細系起鞋帶。
狼狗牙疼地嘶了一聲,“有沒有搞錯啊你……奶茶你又在乾嗎!”
奶茶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粉撲和口紅,對著小鏡子用尾指擦去唇角多余的唇彩,“補妝啊,我還是覺得深一號色比較配我這條裙子,高材生你說呢?”
“分辨口紅色號你這有點難為我了。”
“你不是gay嘛!哎,什麽時候來一個變異者姐妹啊,你們這些臭男人討厭死了。”
“別比比了,到底還走不走了?再不上人要沒了!”
“鏡子也給我照一下。”
“不用照了,帥得我根本合不攏腿。”
“……”
“快去。”
“你看劊子手都忍不住發話了!……等下劊子手你先從空中下來!”
“……飛習慣了。”
“那我上了?”
“快點吧。”
“呃,我有點……”
“去你的吧!”狼狗一腳把沈山梧蹬了出去。
……
時隔多年,沈山梧的體溫依舊是那樣,仿若碧玉一般的涼意,身上攜帶的氣息也是江寰最為熟悉的味道,冰冷的死亡氣味與無限的生機同時存在,十分矛盾的綜合體。
他真的還活著,江寰激動想著,不是夢,沈山梧真的還活著,而且就在我的懷裡。
沈山梧抱了江寰一會就想松開,奈何江寰的一雙手臂卻焊死一樣牢牢箍著他,沈山梧舍不得太過用力去拆,只能任著他再抱了好一會,等徐鄴、張筱文等人一臉茫然地互相攙扶走上前,才狠心掰開了江寰的手。
“哥!”江寰瞬間慌亂起來,不依不饒地去拉沈山梧的衣袖,沈山梧許久未曾看到江寰這般模樣,猝不及防又被他摟住了胳膊。
徐鄴瞪大了眼睛,就像看到自家隊長被神穿了一樣,鍾茵同樣震驚不已,因為眼前這個被隊長糾纏的男人簡直和江桐長得一模一樣。
“你是……”張筱文忍不住脫口而出,“江桐的哥哥嗎?”
沈山梧沒有回答,他移過視線,目光觸及張筱文腫脹的大腿時,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跟我們來。”
沒成想他剛轉身一動,江寰就仿若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驚喊道:“你去哪!”
“……”
沈山梧懂了,江寰現在處於一種真空的狀態,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懂,思維基本凝固停滯,只知道執拗地抓著人死死不放。
他隻得把利用‘江桐’這層身份獲得的信息都摒到腦後,假裝生氣道:“你還好意思說?給你寄了那麽多東西,你倒好這麽些年音信全無……”
江寰手指一緊,生鏽的頭腦重新運作起來,他慌忙道:“之前你送的禮物遞交中間出了差錯,我沒有收到,我不是故意不搭理你的,山梧哥,你聽我解釋……”
“待會找個地方,你好好解釋給我聽,嗯?”沈山梧拍了拍江寰的手,“你的隊員們受了傷。”
“……”江寰愣了一會,因為沈山梧‘待會’的允諾終於冷靜下來,他緩緩地送開手,轉身看向了背後的若乾人:張筱文靠在徐鄴身上,鍾芸和鍾茵互相攙扶,還有兩名山海隊員共同攙著一個頭破血流的新城隊員。
在沈山梧的身側,狼狗一身深牛仔色工裝夾克,耳垂上還扣著顆惹眼的鑽石耳釘;劊子手穿著白色的兜帽衛衣,脖頸上還掛著一副藍綠色的耳機,高幫板鞋不耐地敲著地面;奶茶禦姐十足地插著半邊腰,狹長的眼線勾出魅惑的弧度,卷好的金色長發就像剛從時裝雜志走下來的封面模特,無與倫比的氣質瞬間把在場所有女性都碾壓在地。
最具殺傷力最難纏的喪屍在他們的眼前就像無足輕重的螻蟻,變異者只需輕描淡寫地站在那裡,成千上萬隻喪屍就只有四處逃亡的份。
“跟他們走。”江寰沒有多余的廢話,面對仰仗著他的隊員,他仍舊是那個說一不二、沉著冷靜的隊長。
“隊長,”徐鄴呼吸發緊,“他們就是……變異者嗎?”
聞言,狼狗笑嘻嘻地齜了齜滿口尖牙,雙手揣進口袋,率先踏上了下樓的路,沈山梧卻在他身後喊道:“先別走,狼狗,背下那個最矮的女人。”
“我?”狼狗沒想到這還有個差事等著他,他隨即陰陽怪氣地笑起來:“我可是殘忍嗜殺、狠戾無情的變異者哦,全身上下哪哪都是病毒哦。”
“你廢話真多。”奶茶上前踹他一腳,乾脆自己主動走了過去。徐鄴身體駭得不受控制地僵硬發麻,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還勉強能動,他眼睜睜地看著那隻尖利黑指甲擦著自己手臂而過,扶住了張筱文的胳膊。
張筱文也不可避免地屏住呼吸瞳孔緊縮,緊張不已地縮起了肩膀,她下意識看向江寰,對方卻是很坦然地對她點了點頭。
下一秒,她身子一輕,奶茶輕松地公主抱起了張筱文,還貼心地將她的傷腿讓在了外面,以免擦碰。
張筱文強忍著恐懼,抖著嗓子說了句:“謝謝……”
狼狗切了一聲,雙手仍舊老神在在地揣在兜裡,直到江寰輕聲喚了句:“狗哥,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