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蹙眉,問:“怎麽了,為什麽不吃?”
沈山梧不知道該怎麽說,畢竟現在的普通人心目裡大概沒有‘不合胃口’這種說法,有的吃就不錯了,末世條件下誰還敢挑食。
“不想吃。”沈山梧把米粥往前面推了推,“我看那小哥沒吃飽的樣子,給他吧。”
姚無闕大喜,伸手就要去端,半路被鍾茵一筷子拍手背上,疼得大叫,“乾嗎,是他說給我的!”
“讓你吞糞你吞不吞?”
“你!你還是女孩子嗎!這種話都說的出口!”
在場除了這對活寶在鬥嘴之外,其余人都互相對了個眼神,默認沈山梧是在作,故意沒事找事給隊長找麻煩。不過這小鬼還真有骨氣,因為不肯被隊長領養,面對這麽豐盛的飯菜都能忍著不動嘴。
江寰想了想,從餐桌中央的碟子裡夾起一隻個頭最大的蝦,放到沈山梧的碟子裡,“快點吃吧,沒必要在這種方面和自己過不去。”
做飯姑娘欣然效仿,也把屬於她的那一份蝦夾給沈山梧,“就是,小弟弟多吃點才能長得高。”
“小文你真的是……”副隊搖搖頭,把盤裡的蝦給做飯姑娘小文夾過去,“難得吃一回肉,淨知道溺愛孩子。這兩隻蝦算是我和隊長出的,當作給江桐接風洗塵的見面禮,其他人一人一隻,趕緊吃掉。”
兩隻蝦就想把我給買了?沒了人類的過度捕撈,這玩意我們變異者鑽河裡隨便一撈就是一籮筐。
不過看姚無闕把蝦頭吸得吱吱作響,蝦殼也不肯放過的模樣,對於他們來說,這確實是個稀罕玩意。
沈山梧把副隊的蝦還了回去,但屬於江寰的那隻卻被他剝了殼放進嘴裡,好歹當初養了這家夥兩年,吃他一隻蝦算得上什麽。
看見沈山梧終於動了筷子,江寰的眼神逐漸溫和下來,他給沈山梧夾了一筷子絲瓜,“多吃點菜。”
沈山梧食不知味地喝著米粥,余光見江寰要給他夾菜,趕緊抱著碗往旁邊避,“我最討厭絲瓜了。”
這話一出,飯桌上的人頓時神色各異,姚無闕臉上是大多數人的想法:這小鬼好難搞,好想揍他。隊長領養誰不好偏偏找了這麽一個?
副隊是另一類:一個外區長大的孩子怎麽可能這麽挑?他的身份很有問題。
江寰則是最特殊的一種,一瞬間的怔愣中,他都未曾發覺自己已經喃喃出聲:“……你也不喜歡絲瓜?”
變異者聽力一絕,其他人都沒察覺到江寰的低語,但沈山梧卻深覺這個‘也’字用得很微妙,他趕緊把湯和粥呼嚕呼嚕喝完,跳下凳子說:“我要上廁所!”
江寰安靜地看著自己碗裡的絲瓜,眸底一絲光也沒有,眼神又深又沉,熱心腸的小文趕緊站起身充當奶媽角色:“上廁所是嗎,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兩步,身後忽然傳來江寰陰沉的聲音:“張筱文,把廁所的窗戶另外拿鎖鎖上。”
沈山梧:“……”
作者有話要說: 山梧:強扭的瓜不甜
江寰:誰要絲瓜甜了?
第6章
幸好江寰還沒有變態到派一個人盯著他坐馬桶的地步,沈山梧鎖上廁所門之後,迅速打開從頭至尾沒敢離過身的背包,取出玻璃瓶裡的一片黑指甲,敲了敲,放在地上。
變異者狼狗無聲地從廁所的地磚上‘長’了出來,他睜開黑紅的眼睛,環顧一周,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站在馬桶蓋上的沈山梧捂住了嘴。
沈山梧指指門外,然後搖了搖頭。
“???”狼狗直接把眉頭皺成了一個結,他分辨了一會門外的動靜,判斷出大廳內的人數,然後將右手抬起,邪笑著做了個抹脖子的姿勢,野性十足,示意就外面這群菜雞,需不需要狼狗哥幫你全殺了?
沈山梧趕緊搖頭,他從包裡取出紙筆,寫道:‘外面都是沿海基地山海戰隊的人’
‘我在學校裡查總裁兒子信息的時候和他們隊長碰上了面,然後他們隊長突然決定要收養我’
狼狗終於把眉心皺成了蝴蝶結,整張臉呈現一個大寫的:WHY?
‘我也不清楚為什麽,不過你知道他們隊長是誰嗎?’
沈山梧另起一行,寫道:‘江寰’
江寰?狼狗無聲地重複,他回憶了一會,總算在記憶長河中抓住了這個稍顯複雜的人名,狼狗拿過筆寫下:‘他不是幾年前那個跟在你身邊的’
沈山梧點了點頭,卻看狼狗繼續寫:‘那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麽?’
“……”沈山梧嘴角迅速垮了下去,他拿回筆回復:‘也沒這麽誇張’,筆尖頓了一會,又特意補充道:‘你別這麽說他’
狼狗聳了聳肩,表示隨便你,‘他為什麽突然要收養你?’
沈山梧搖頭意思他也不清楚,狼狗便托著下巴自己發散思維,過了幾秒還真的理清了其中的邏輯:‘就你現在這張臉,怎麽瞧都和成年的你有聯系,江’
狼狗糾結一下,懶得浪費時間直接寫了個拚音:‘江huan執意收養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小孩,這一看就是打擊報復。讓一個和你長相雷同的人叫他爸爸,以解胸中之恨。’
‘???’沈山梧這就很不服了,‘我怎麽了就要報復我?我當初對他不好嗎?’
他仔細回憶了一番當年和小江寰的相處,驚訝地發現竟然都是些江寰被他欺負得淚眼朦朧的畫面,偏偏那時候的江寰眾叛親離,還只有沈山梧一人可以依賴,於是就只能一邊委委屈屈地哽咽著,一邊找他這位罪魁禍首尋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