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靠的是真才實學。
祁林這才回過頭來接著道:“還有件事,不知道有沒有用。何驍在故籍貌似有個青梅竹馬的相好,是個浣紗女,他當初去蘇州趕考的費用好像還是那個浣紗女給湊的。”
蘇岑一忖,問道:“那這個浣紗女現在何處?”
祁林搖搖頭,“沒找到,那個浣紗女也是個孤女,何驍走後不久,就沒人再見過她了。”
“莫非是金屋藏嬌?揚州城裡有一個,背地裡還藏著一個?”蘇岑邊想邊道,“也不對,何驍那麽謹慎的人,應該不會留下這樣的把柄任人拿捏。一個浣紗女,卻能拿出給何驍趕考的路費,她哪來的錢?”
祁林立在原地聽蘇岑喃喃自語,指尖輕敲桌面,眉頭微蹙,一副在錯綜複雜的案情裡抽絲剝縷的樣子,難怪爺會對他上心,兩人認真起來的樣子簡直如出一轍。
只是一人謀算的是真相正義,另一人謀算的是家國天下。
房門輕響,又一人推門進來,看見祁林先是眼睛一亮,“祁哥哥,你回來了!”
祁林點頭,曲伶兒便樂呵呵地湊過去,一雙桃花眼彎彎笑道:“祁哥哥路上奔波累壞了吧,我怎麽看你好像瘦了?等晚上讓後廚的翠姐兒給你燉一盅大補湯……”
蘇岑看在眼裡,輕咳一聲道:“先說正事。”
曲伶兒不情不願把目光從祁林身上扒下來,衝蘇岑沒好氣道:“是,蘇哥哥。”
曲伶兒從袖口掏了一個小瓶出來:“這種毒名叫千日醉,喝了當時只會覺得手腳無力、身寒體虛,跟喝醉了似的,但若是長時間服用,則會毒侵肺腑,直至無藥可醫。”
蘇岑問:“長時間是多長時間?”
曲伶兒道:“這正是這種毒的麻煩之處,不像其他毒能一次成事,而是得日日服用,兩三個月方能取人性命。但好處就是這種毒毒發後是驗不出來的,中毒之人看著就像得了風寒,一天天虛弱下去,殺人於無形。”
蘇岑凝眉道:“果然是這樣。”
賈家大公子之死絕不是什麽風寒,而是有人蓄謀已久。
蘇岑對著祁林問:“我讓你打聽的另一個人呢?”
祁林點頭:“帶來了,安置在廂房裡了。”
蘇岑點點頭,如今人證物證都全了,何驍逃無可逃,問題就是如何把何驍跟榷鹽令聯系起來。
曲伶兒又不聲不響的往祁林身上靠過去,被祁林輕輕抬手托住。
蘇岑翻了個白眼,揮手道:“該幹嘛幹嘛去吧,就不用當著我的面寒磣我了。”
祁林表情卻凝重起來:“不太對。”
再一看曲伶兒已近乎癱軟在祁林懷裡,整個人都蔫了下去。
蘇岑立即上前把人扶住:“怎麽回事?”
曲伶兒強打精神站起身道:“我沒事,就是跟小紅待久了有點頭暈。小紅那個毒瘋子,身上的香都是拿兩種毒藥調出來的”
蘇岑皺了皺眉,當初他就覺得那位卿塵姑娘香的異常,難怪她說她那香是奪命香,如此看來確實不假。
香是毒藥……蘇岑手上一頓,略一思忖後猛地抬頭對祁林道:“這裡交給我,你快去,幫我救個人!”
曲伶兒百無聊賴,對著桌上蠟燭挑燭花玩,看著房內燈光一閃一閃,把面前來回踱步的蘇岑的影子拉的忽長忽短。
過了會兒把手頭剪刀一放,輕輕歎了口氣。
蘇岑立即停了步子問:“怎麽?頭還暈?”
曲伶兒搖搖頭,想了想又點點頭,“蘇哥哥,你晃的我頭暈。”
蘇岑心道你別跟面前的燭台置氣也就不暈了,念在這人剛幫他辦了事,還險些負了傷,這才軟下語氣道:“你扛不住了便先回去休息。”
“我沒事,”曲伶兒搖頭道,“你也不用擔心,有祁哥哥在,不會出事的。”
蘇岑含糊應了一聲,心思早已不在這邊了。
他讓封一鳴查封賈家鹽鋪,又留汪家不動,本意是想讓兩家互相攀咬,讓他們先自己鬥個兩敗俱傷,自己再坐收漁翁之利。
但是他卻漏算了,狗急了會跳牆,何驍急了——是會殺人的。
之前他還不確定何驍身上到底有沒有人命,如今看來,還不止一條。
霍然間只聽院外有什麽東西落地,緊接著一串凌亂的腳步響起,蘇岑剛打開門,就見祁林扶著一人進來,兩個人都是一身煙火氣,衣衫也破敗不堪,被扶著的那個像是已經昏迷了,由祁林拖著放到椅子上,蘇岑立時跟上去,急問:“這是……”
祁林撩起那人額前凌亂的鬢發給蘇岑看了看,道:“賈望春。”
蘇岑皺了皺眉:“他怎麽了?”
“人沒大礙,暈過去了。”
“怎麽會這樣?”
祁林指了指門外:“賈家沒了。”
曲伶兒到外頭探頭一看,不由啊了一聲,急忙回屋招呼蘇岑:“蘇哥哥,你快看!”
蘇岑剛到院裡就愣在原地,本來夜色清涼,東南方向卻紅彤彤一片,夜幕裡尚且見濃煙障月,火光燭燒了半邊天,正是賈家的方向。
直到入夜已深李釋才回到興慶宮,兀赤哈早在門外候著,見帳子一撩立即上前抬臂給人當扶手。
李釋從車上下來按了按眉心,這才抬步入內。
夜深風大,兀赤哈將備好的大氅給人披上,湊上前問:“爺,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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