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還算聰明。”李釋輕輕一笑。
“但我有更簡單的辦法。”
“哦?”李釋回頭看了人一眼,“什麽辦法?”
蘇岑挑眉道:“那我說好了你賞我什麽?”
李釋也笑了,“你先說。”
蘇岑眼神靈動地一轉,道:“我只需要脫下他們的鞋看一眼就能知道了。常人走路,目視前方,重心在後,鞋子磨損的大都在後跟。但小賊們的眼睛緊盯著人的錢袋子,是向下的,這就致使他們走起路來腳步飄忽,重心在前,鞋子磨損的是前腳掌。所以只要看一下他們鞋底的磨損情況,我就能知道哪個是賊,哪個是路人。”
說完了把頭抵在李釋肩上,笑問:“王爺覺得我說的對嗎?”
李釋抬手捏了捏蘇岑下巴,笑道:“說吧,想要什麽?”
蘇岑繞到人身前,背靠著桌子看著李釋道:“王爺還記得當初瓊林宴嗎?柳相說想讓我去當天子侍讀,我當初沒答應,現在還能反悔嗎?”
“嗯?”李釋微微眯了眯眼睛,“為什麽?”
蘇岑直起身子認真行了一禮,“我當初心高氣傲,本想著以一己之力渡蒼生,是我太單純了。陛下乃一國之本,若能教會陛下以天下為己任,斷事理明是非,才是真正的蒼生之幸。”
話說完了蘇岑也不敢直起身子,低頭看著李釋輕輕撚著指上的墨玉扳指,半天也沒給他答覆。
就在他以為又把人惹惱了之際,卻見那隻手伸到眼前,他鬼使神差把自己的手遞過去,被輕輕拉了一把跌坐在李釋懷裡。
“就這樣?”李釋捏著他下巴問。
蘇岑不敢與他對視,那雙眼睛太深了,輕易就能看透他,便垂著眼回道:“就這樣。”
李釋手上使了點勁,捏著下巴讓蘇岑抬起頭來,直視著他道:“你是怕我們重蹈默棘和莫禾的覆轍。”
那語氣裡一點質疑都沒有,是斬釘截鐵地下結論。
蘇岑暗自歎了口氣,他那點小心思在這人面前一點隱藏的余地都沒有。
說起來自從城郊回來他確實是懸著一顆心的,不單是因為蕭炎,還因為遠在天邊他沒有目睹的那一場風波。
莫禾即可汗位時尚小,默棘獨攬大權,等人成年之後自然把默棘視為眼中釘,李釋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挑起突厥內鬥,化解了那場禍事。
但是他還是心有余悸。
太像了,當年的莫禾和默棘,太像如今的小天子和李釋了。
入朝這半年時間他也看出來了,李釋雖狂妄,雖跋扈,但乾的每一件事確實都是利國利民,他靠著一己之力撐著大周天下,有多少人想趁著天子年幼在其中混水摸魚謀取私利,都是被他一力擋了回去,但也因此在朝中樹敵無數,明槍暗箭落得一身傷痕累累。
可這些小天子不知道,他只知道皇叔對他很凶,會在朝堂上不留情面地罵他,他如今年紀尚小,還不能明辨事理,萬一有人在他面前挑撥是非,讓他對這個皇叔心生芥蒂呢?等他掌了權,有了自己的獠牙,第一個對付的會是誰?
所以這些,得有人說給他聽。
蘇岑不知道當初李釋養著他、提拔他、護著他是為了什麽,若是為了拉攏他成為寧王黨,那李釋贏了。至少現在,不管是出於公心還是私心,他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寧王黨了,他願意為這人打算,為了他去幹一些自己當初看不上的事。
半晌,李釋卻笑了,“不用。”
蘇岑疑惑地抬了抬頭,跌進那雙如璀璨星辰一般的眸子裡。
“放心,”李釋動作輕柔地在人頭上摸了摸,“不會到那一步的,不用擔心。”
一顆心沒由來就掉到了溫水裡,蘇岑窩在李釋懷裡乖乖點了點頭,他不知道這人是有什麽神奇能力,說不用他擔心,他那顆心就真的緩緩沉了下去。
也是,李釋不是默棘,他這麽厲害,肯定早有打算,怎麽可能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境地裡。
剩下的時間他便抱著本閑書窩在李釋懷裡陪人看完了剩下的奏章。華燈初上,他背光,書上的字看不清了,便抬頭看李釋的下頜線,在燈光映襯下帶著一圈光暈,更顯華美冷峻。
蘇岑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李釋垂眸看了看他,“怎麽?無聊了?”
蘇岑搖搖頭,“不是。”
李釋朱筆離了奏本,輕輕下移,在蘇岑額心輕輕一點。
眉間一點朱砂痣,映襯心頭一點紅。
蘇岑看著李釋眼裡的情欲一點一點燒了起來,身下某個地方也開始蓄勢待發,不禁慌了神,拿起桌上的奏本往人眼前一遞,“國事要緊。”
李釋不接,對著他道:“你幫我看。”
“啊?”蘇岑微微一愣,“我?”
見李釋點頭,不像玩笑,蘇岑這才慢慢打開奏本。
李釋一根手指輕輕繞著他一縷發梢,目光緊緊盯著他,炙熱如火。
若不是有奏本擋著,蘇岑覺得他這張臉得被燒化了。
末了,李釋問:“怎麽樣?”
蘇岑也笑了,難怪李釋讓他看,不是什麽大事,那位被發配貴州的王儼王大人臨走想問陛下要份彰顯他不畏強權的墨寶,以後留作傳家之寶,代代相傳。
蘇岑對這位王大人也沒有好感,身為一個禦史,一雙眼睛卻隻盯著興慶宮,靠彈劾寧親王博出彩,所謂沽名釣譽莫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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