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笑著在曲伶兒肩上拍了拍,“你這樣穿著好看。”
曲伶兒沒好氣:“好看你怎麽不穿?”
“真的,不信你問他。”
曲伶兒略一回頭,瞥見從後方過來的祁林,當即回過頭來一臉嬌羞狀,怯生生喚了一聲“祁哥哥”。
祁林微微點頭,“好看。”
曲伶兒立馬面泛桃花眼含秋露,活脫脫一副少女懷春的樣子。
蘇岑輕咳一聲,“你倆注意點,今天早上船老大還悄悄提醒我說我的丫鬟和侍從可能有奸情,讓我當心被謀財害命沉屍江中。”
“他怎麽知道我們要把你沉屍江中謀財害命,”曲伶兒扭頭看著祁林:“那個船老大知道的太多了,得滅口。”
祁林點點頭:“好。”
蘇岑:“……”
開完了玩笑祁林才正色道再往前就是汴州,運河由黃河入汴河,會停船靠岸補給物資,安全起見蘇岑在船上待著就行了。
蘇岑自然沒有意見,船一靠岸曲伶兒立即像離弦之箭一般躥了出去,腳踏實地的滋味實在不賴,一會兒功夫人就跑沒了影兒。
蘇岑看著船上的夥計搬上搬下忙的不亦樂乎,不消一陣子功夫不像能搬完的樣子,便由著曲伶兒去了。
跟船老大泡上茶還沒喝完頭水,便見曲伶兒急急忙忙回來,衝他道:“蘇哥哥,你快去看看吧,有人為了你跟別人打起來了!”
蘇岑揚了揚眉:“為了我?”
他在汴州人生地不熟的,誰會認得他,更不用說為了他打架。
“是真的,”曲伶兒上前拉著人欲走,“你快去看看吧,晚了就打完了。”
蘇岑:“……”
地方倒不遠,就在渡頭邊一個草廬內,有人簡易搭了個棚子,賺些過路人的茶水錢。蘇岑過去時已經裡裡外外站了好些人,曲伶兒拉著蘇岑一路擠進去,這才看見個大概。
幾個書生模樣的人正爭論不下,聽清緣由,蘇岑不由笑了,說是為了他,其實跟他沒多大關系。這本就是兩波人,南下的北上的因緣際會聚在這裡,本來是以文會友,會到最後卻偏偏要分個高下出來,南北之爭,北派的推了柳珵出來作為代表,南派人一想,不就是個狀元嘛,我們也有,於是蘇大人便作為南派的青年才俊被抬了出來。
雖說蘇岑官位不及柳珵,但畢竟還年輕,而且讀書人講究的是文章裡頭見功夫,蘇岑有幾年遊歷名山大川,也留下了不少膾炙人口的詩句,反觀柳珵,入仕以後便致力於朝堂爭鬥,反倒鮮有作品。
一群讀書人自然不會真的動手,爭論到最後改成文鬥,用最經典的方法――對對子。
北派道:“江河湖水盡入海。”
南派便對:“楊柳春風不出山。”
南派再提:“日月並明照天下。”
北派略一思忖,便道:“白水成泉潤八方。”
蘇岑笑著搖了搖頭,這種對子他當初在書院時就已經不屑對了,從這裡對起得對到什麽時候去,起身待走,卻被曲伶兒一把拉住,“蘇哥哥,你不怕你輸了嗎?”
蘇岑笑道:“他們不過是找個由頭一決高下,不是我也會是別的什麽人,他們輸了與我何乾?贏了又有我何惠?”
曲伶兒卻不願回船上,拉著蘇岑不讓走,“蘇哥哥再看看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又看了半柱香的功夫,北派一人突然道:“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下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蘇岑微微抬頭看了人一眼,二十多歲一個青年人,臉上帶著幾分桀驁之氣,之前一直默不作聲,估計也覺得這樣小孩子過家家似的對來對去沒意思,一開口瞬間閬無人聲。
南派的人一個個凝眉苦思,眼看著真真沒了對策。
曲伶兒悄聲問:“這人什麽來頭?”
蘇岑又看了那人一眼,臉上的書生意氣更盛,竟頗有幾分他當年的風貌。偏頭對曲伶兒道:“剛才那幾個人若是秀才水平,那這個最起碼是個舉人,他們不是對手。”
果見南派好幾個人都垂下了頭,眼看著就要認輸了。
“舉人啊。”曲伶兒微微一笑,突然間拉起蘇岑的手一舉,“這還有人呢,他能對!”
蘇岑:“……”
狠狠瞪了曲伶兒一眼,看熱鬧就看熱鬧,跟這瞎摻和什麽?
曲伶兒卻笑得無比燦爛,一個舉人,怎麽跟他的狀元哥哥比。
那個青年人投來幾分詫異神色,看看曲伶兒又看看蘇岑,末了笑道:“小姑娘別處玩去,我們說的東西你不懂。”
把他認成姑娘就算了,這人竟還瞧不起他,曲伶兒柳目一橫,把蘇岑往前一推,“少爺給他對!”
蘇岑心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家少爺啊,有你這麽對自家少爺的丫頭嗎?
迎著眾人目光蘇岑按了按眉心,頷首道:“那便得罪了。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萬年,月影萬年。”
眾人一愣之後紛紛叫好,月井月影與方才的江樓江流交映成趣,不失為一副絕對。
那青年人也收了幾分鄙夷,認真打量了蘇岑一眼,皺眉道:“你是哪裡人?知不知道我們這是南北之爭。”
蘇岑揉揉鼻子,苦笑道:“在下蘇州人士,說起來應該也算南派的人。”
南派立馬揚眉吐氣挺起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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