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曲伶兒還有些提心吊膽,到最後反倒是放心了,這一路上既沒有機關也沒有埋伏,除了黑點,倒真沒有其他威脅。
“咱們就這麽一直走下去嗎?”曲伶兒納悶,“這有什麽意思啊?”
蘇岑面色卻沒有那麽輕松,“如果這真的是一盤棋的話,咱們現在還只是在外圍,對方應該是在與我們正相對的地方行棋,一時半會還碰不到一起。可是多行幾次之後,肯定是會遇上的。”
曲伶兒一驚:“你是說我們可能遇上別的人?”
“不只是遇上別的人的,”蘇岑看著曲伶兒,“知道為什麽叫六博棋嗎?”
曲伶兒搖頭。
蘇岑指著石壁上的壁畫解釋道:“所謂‘六博’,是指一方有六枚棋子,五散一梟,我們兩個在一起,頂多算一枚散子,可是對方卻不見得只有一個人。”
曲伶兒面色一白,“你是說我們可能被別人幾方夾擊?!”
蘇岑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
曲伶兒心裡一寒,“那我們怎麽辦?就這麽等死嗎?”
蘇岑稍稍笑了笑,對曲伶兒稍行安撫:“棋局從‘張’位入局,自然也由‘張’位出局,棋盤上總共有四個‘張’位,所幸都在外圍,我們只要不進內圈,在與他們交鋒之前到達下一個‘張’位就可以出去了。”
曲伶兒神情緊張道:“那咱們現在在哪兒?”
蘇岑略一思索,“我們方才從‘張’位走了三步,應該是在‘玄’位,我們接下來只要再行五步,就能回到‘張’了。由於行棋只能按著一個方向來走,所以接下來至少有兩步我們還是安全的,不可能遇上對方的人。”
曲伶兒心頭稍安,從石門凹槽裡拿出六根箸來,“蘇哥哥,給。”
蘇岑笑了笑,“之前去草堂寺的時候慧空主持說我運蹇時低,你來吧。”
“我,我啊?”曲伶兒握著箸抿了抿唇,“那好吧。”
曲伶兒在凹洞裡兩手一擲,四面金粉朝上,石門緩緩打開,一條更幽長的石道露了出來。
“我就說我手氣還不錯,”曲伶兒得意一笑,這一把擲了一個四,下一把哪怕只是一他們也能到‘張’位,就能有驚無險地出去了。
到了下一扇石門前,曲伶兒也不講究了,隨手拿起箸一擲,二金朝上,曲伶兒回頭衝蘇岑笑了笑,“也不知道上頭天亮了沒有。”
蘇岑回以一笑,靜等著石門打開。
然而片刻之後,曲伶兒皺了皺眉,“怎麽不動啊?”
只見眼前的石門並沒有像之前兩次那樣打開,靜靜駐立著,一點動靜都沒有。
“壞了嗎?”曲伶兒納悶,回頭看蘇岑,“蘇哥哥,這是怎麽回事啊?”
只見蘇岑方才還舒展的眉心漸漸凝聚而起,半晌後抿著唇道:“又有人入局了。”
高牆之內大宅子裡,白衣人面前守著一張棋盤,其上黑子有一枚,白子卻出現了兩枚,緊隨在剛剛移動過的白子後方。
白衣人勾唇一笑,“想走,沒那麽容易。”
曲伶兒看著蘇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由心裡也泛起了緊張,“蘇哥哥,什麽叫‘又有人入局了’?”
蘇岑眉間緊鎖,“我方才說過了,在六博棋中一方是有六枚棋子的,如果一方換了另一枚棋子入局,之前入局的棋子就會停在原地不動。”
曲伶兒驚道:“可我們只有兩個人啊,哪來的另一枚棋子?!”
蘇岑慢慢眯起眼眸:“這就要問操棋的人了。”
曲伶兒又接連擲了幾次箸,石門都絲毫不動,急的曲伶兒只能來回踱步,“他要是把六枚棋子挨個兒放上來,我們豈不是要在這裡困死?往回走呢?往回走可不可以回到之前那個‘張’位?”
蘇岑搖了搖頭,“我們不確定對方的人已經走到什麽位置了,萬一回頭遇到也是死路一條。”
“那怎麽辦?”曲伶兒快要急哭了,“難不成咱們就只能在這裡等死了?”
蘇岑雖不像曲伶兒那般急得來回踱步,卻也眉頭緊鎖。拿不到行棋的權利,這扇石門就不會開,他什麽辦法也用不上。
正焦急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兩個人齊齊往後看去,只見幽深的暗處慢慢顯現了一個人形,臨到近前兩人才看清,那人一身黑衣,手裡提著兩顆流星錘,對著兩人陰惻惻地一笑。
一道石牆轟然落下,擋在兩波人馬中間。
蘇岑皺著眉道:“他們追上來了。”
再擲一次箸,等最後這扇石門打開,兩方就不得不斷兵相見。
“蘇哥哥還有我,”曲伶兒把手放在腰後束帶處,隨時準備出招。
“按理說我們還有一次投箸的機會,”蘇岑拿起那六根箸,狠狠捏了一把,是非成敗在此一舉,若能輪到他們,這扇石門打開,他們就能出去,如果不然……
只能生死相拚。
蘇岑手上一頓,正要投箸,石門轟隆一聲,竟慢慢開了。
兩個人愣愣地盯著石門,蘇岑手裡的箸明明還在,這石門怎麽就開了?
待到石門大開之時,只見一個老頭背手而立,沒好氣地瞪了兩個人一眼,“愣著幹嘛?還不趕緊出來!”
曲伶兒一驚,險些將手裡的蝴蝶鏢扔出去。
蘇岑卻是一喜:“前輩!”
老頭懶得再搭理這兩個人,自顧自回頭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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