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心裡已經有了個大致的猜測,衝人道:“今日這事便當我沒看見也不知道,不過不日之後朝廷定會對各個官員府裡進行詳查,還望卿塵姑娘早做打算。”
卿塵微微一愣:“你要放我們走?”
蘇岑苦笑:“我又打不過你們,除了放你們走還有什麽別的選擇嗎?”
“也是,”卿塵提唇一笑,“那今日這事就算我們欠你一個人情,日後會還給你的。”
不待蘇岑再說什麽,卿塵已經兀自轉身離開,臨走還衝人擺了擺手,“回去吧,那老東西該醒了,我們也該卷著錢財逃命去了。”
蘇岑看人邁開大步不再收著斂著,頭也不回地走遠了,這才收了視線,掐指一算,章何確實也該醒了。
趕回房間,將房裡的門窗都打開散走安神香的余韻,章何果然慢慢轉醒,看見蘇岑先是迷蒙了一會兒,轉而眼前一亮:“有用,真的有用!我真的睡著了!”
蘇岑輕輕一笑:“現在章大人能告訴我,你到底在害怕什麽了吧?”
第180章 白卷
章何一愣,轉而皺眉看著蘇岑,“我既然已經能睡著了,還用再告訴你睡不著的原因嗎?”
蘇岑淡淡搖了搖頭,“治標而不治本是為行醫大忌,尤其是心病。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章大人之所以做噩夢其實就是反射白日裡心中所想。若我貿然用藥,沉鬱壓在心裡無從宣泄,只會更加變本加厲,嚴重時甚至累及性命。”
章何心中憂慮還在,皺著眉頭默不作聲,蘇岑卻已經自顧自站了起來,默默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臨走又道:“便是落個無能的名聲我也不能害人性命,章大人既然不想說,我也不便強求,隻盼大人好自為之吧。”
話說完,蘇岑拱一拱手告辭離去,前腳剛走出房門,只聽房裡重重歎了口氣:“我說,我說還不行!”
蘇岑嘴角輕輕一挑,不緊不慢地回過頭來,“章大人想清楚了?”
“是田平之,”話一出來,章何心裡鬱結的那口氣突然一松,“我現在每天晚上入夢的,就是田平之。”
蘇岑微微眯了眯眼,心道果真如此,收回步子,找了張椅子隨意一坐,示意人繼續。
章何偏頭看著蘇岑:“你那天說,田平之被我埋了的時候還活著,是真的嗎?”
蘇岑點頭。
章何仰躺回床上又歎了口氣,“我不知道,我以為他死了,我真的不知道他當時還活著。本來我都已經忘了田平之長什麽樣了,可就是那天聽了你們說的,現在每天晚上一閉上眼睛就是那張臉,躺在土裡,一直盯著我!我這……哎呦,剛送走了耗子精,又來了田平之,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啊!”
蘇岑心裡不禁冷冷道:“你都把人活埋了,還不算造孽嗎?”
蘇岑問:“你的意思是,你把田平之活埋的時候他已經瀕死沒有意識了。”
“是啊,”章何一骨碌爬起來,心裡豁然開朗:“他是被別人害的啊,與我無關呐,他要纏也不該纏著我啊。”
蘇岑心裡慢慢浮現了一個想法,落實之後抬頭試探道:“可能他並不知道真正害他的是誰吧。”
章何果然上了當,隨著蘇岑道:“我知道啊。”
蘇岑猛的抬頭:“?!”
章何瞬間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立即抬手捂嘴,然而為時已晚,蘇岑一雙眼睛熠熠地盯著他,閃著精光一般,看的人心裡莫名發虛。
“是誰?”
“我……我亂說的……”章何無端打了個寒顫,躲也似的偏開視線,“我,我怎麽知道是誰?”
“你剛說了,你知道,”蘇岑盯著人一字一頓道,“是誰?”
章何臉色一橫,終於頓悟:“你根本就不是來給我治病的,你是來查案的!來人,來人!把他給我趕出去!”
“不勞章大人費心,”蘇岑神色自若地站起來整了整衣衫,“章大人覺得本朝官員狎妓該當何罪?”
“狎妓?”章何瞬間住了嘴,“狎什麽妓?”
“章大人不知道吧,府上剛來的那位小蝶姑娘,那是揚州名妓卿塵,我在揚州時曾有幸一睹卿塵姑娘面容,風姿卓絕,令人過目不忘。”
“不可能!”章何一口咬定,小蝶入府的時候他就派人查過身家,確實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但再看蘇岑臉上平靜的神情卻又不似作偽,畢竟這種東西是不是誣陷一查就是,他自覺蘇岑沒必要拿這種事誑他,心裡不禁也動搖了幾分。
蘇岑長身玉立,從容道:“章大人若不相信,把小蝶姑娘叫過來一問便是。”
左右不是什麽難事,章何當即便差人把小蝶叫了過來。
等人來了還沒等章何發問,蘇岑已經開了口:“卿塵姑娘,別來無恙。”
卿塵東西收拾到一半突然被叫了過來,還當是蘇岑終是把她賣了,一路惶惶過來,但看這裡既沒有官兵也沒有仆役,卻又不像要抓她的意思,只能一臉狐疑地看著蘇岑,靜看這人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蘇岑衝人一笑,“我跟章大人說姑娘就是名滿揚州的名妓卿塵,章大人還不信,非要把姑娘叫過來親自問一問,姑娘不妨就親口告訴章大人,你到底是什麽人。”
卿塵心裡頓時明晰,方才她對蘇岑許下一個人情,敢情這會兒蘇岑是讓她幫忙來了。
冷冷剜了蘇岑一眼,卿塵轉頭看著章何,衝人輕輕一笑,宛若紅蓮初綻,攝人心魄,“小女卿塵見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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