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因為什麽吵的架?”
管家皺眉想了一會兒才道:“好像是……畫?”
蘇岑眉心一跳,“什麽畫?”
“大人這我真的不知道啊,”管家又快急哭了,“他們碰頭的時候都把人支開,我也是碰巧才聽見這麽一嘴,大人明察,我知道的我都說了,絕無隱瞞。”
生死關頭這管家的樣子不像說謊,蘇岑最後問道:“我再問你,徐有懷死後他房裡的東西你可曾動過?”
管家細細想來:“我……我沒有啊……時間太緊,第二天大人就找上門了,我還沒來得及轉移呢。”
轉頭一想,突然驚道:“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幅畫,就是大人在密室看到的那幅畫,它原來是掛在窗邊的,我家老爺日日對著它看,我覺得一定也是好東西,就把畫拿到密室裡了,等風頭過了一並運出去,沒料到被大人先一步發現了。”
那副《桃夭圖》原本是掛在徐有懷房裡的!
那個鬼影就是那幅畫!
難怪他守了一夜什麽都沒發現,原來那幅畫早就不在徐有懷房裡了。
蘇岑猛地站起,問道:“畫呢?”
眾人一愣,小孫回道:“還隨抄上來的明器一起放在證物房裡。”
蘇岑立即往證物房去,走出兩步又回過頭來,“他見過那兩個東家的樣子,留兩個人看著他把畫像畫出來,劉康就不用畫了,直接給他過目確認,重點是那個沒露面的,盡快根據畫像把人找出來。”
管家愣在原地,這是什麽劇情?劉康又是誰?剛不是還要拿他交差嗎?這麽會兒功夫就改主意了?
不過總之阿彌陀佛謝天謝地,只要不是他換誰都行。
蘇岑風風火火從大牢裡出來,還沒趕到證物房就有人來報,畫的來源找到了。
蘇岑看了一眼證物房的方向,那幅畫他見過,至少在白天那就是一幅畫,看不出蹊蹺來,如今正午當空,就算那幅畫真是鬼影也不能青天白日搖身就變出來。蘇岑兩廂斟酌,決定先去查那些畫的來源。
跟著衙役一路過去,蘇岑不禁訝然,他當初離著這地方竟只有幾步之遙。
不是別處,正是位於西市的畫齋,就在萃集軒那條街的街角,當初在這裡偶遇李雲溪,那副被胭脂弄髒的《疏荷沙鳥圖》原本就是要送到這裡的。
畫齋掌櫃是個頭髮半花的老頭,看著自家鋪子裡突然湧進來這麽些人也頗有幾分好奇,一雙閃著精光的眼睛不時從櫃台後頭伸出來打量幾眼,一有人看他又立時低下頭去研究手裡的小水注。
過了一會兒老頭算是看出來了,這些人不過是些嘍嘍,真正掌事兒的這還沒來呢。
又一會兒一個年輕人抬步進來,那些人立即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交代了些什麽,那個青年人也往這裡看了幾眼,過了一會兒點點頭,將人打發了,自己走上前來。
那青年人問:“老人家,這畫齋是你的?”
老頭從小水注上抬了抬頭,不鹹不淡地應了聲。
這老頭看著足可以當他爺爺了,蘇岑難得沒有冒犯,耐著性子道:“老人家,跟你打聽幾幅畫。”
“畫,我這都是畫,”老頭抬起乾巴巴的手指一指,“你要哪副啊?這有那個《伏生授經圖》,《遊春圖》,還有那個《胡服美人圖》,小夥子氣血方剛,難道是要……那個我這兒可沒有。”轉而兩眼一眯,“不過我可以找人給你畫,你是要欲語還休的啊,還是半遮半露啊?大開大闔的也有,但得加錢。”
蘇岑:“……”
找人畫,找誰畫?李雲溪嗎?看不出來那副瘦瘦弱弱的樣子不光會畫《疏荷沙鳥圖》,還會畫《圖》。
身後的衙役喝道:“放肆,我家大人是……”
蘇岑擺擺手將人打發了,繼續問道:“我想打聽的是三副《桃夭圖》,老人家還有印象嗎?”
“沈存的《桃夭圖》?”老頭抬起頭來,遙遙一想:“這畫我倒是有過,但都賣出去了啊。”
蘇岑急問:“賣給誰了?”
“有一副是臨街萃集軒的掌櫃拿走了,還不給現銀,喏,拿這個小水注跟我換的,剩下的兩幅……”老頭皺眉一想,“那我記不得了,但我這裡賣出的畫都有記錄,你實在想要,我可以幫你查查,你去跟他們交涉吧。”
蘇岑點頭,老頭便吩咐了店裡一個小夥計拿來帳本一頁頁翻找。
趁著老頭翻帳本的間隙,蘇岑又問這三幅《桃夭圖》的來歷。
老頭邊翻帳本邊搖了搖頭:“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
這老頭當真知道些事情,蘇岑湊上前去,“怎麽說?”
老頭反問:“你可知道這沈存是誰?”
蘇岑擅長的不是畫,但對畫也算是有些研究,幾副《桃夭圖》畫功不淺,畫上署的時間也不過十幾年前,但他卻從沒聽說過沈存這號人物。這也是蘇岑納悶的一點,如此畫功卻沒有畫作問世,確實有些蹊蹺。
老頭搖了搖頭,“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這沈存啊,早就死了。”
蘇岑一驚:“死了?!”
“十一年前就死了,一大家子,一把火,全沒了,”老頭歎了口氣,“要說這蜀中沈家也是書畫大家,祖上是前朝的沈行中,那副舉世的《后羿伏日圖》就是出自他的手。只可惜,傳到沈存這一代,家道中落,沈存不喜歡張揚,他們家祖傳的斧劈刀皴畫法已經很少面世了,後來更是一把大火燒了個乾淨,可惜了,可惜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