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微微皺眉,“怎麽吃的這麽少?”
一句話還沒問完便見祁林端了個玉盞進來,蘇岑剛瞥見裡頭濃鬱的湯汁,便被李釋端起來一飲而盡了。
“這是……藥嗎?”蘇岑盯著碗底漆黑的藥渣子凝眉,上次他見李釋喝藥,還是有人在興慶宮的膳食裡下毒害得李釋引發了舊疾。自從李釋從徐州回來,拿回攝政權,大刀闊斧地整頓吏治,自然又是動搖了不少人的利益,那這次,會不會又是……
李釋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笑著在人背上拍了拍,“一點風寒,不妨事。”
“風寒?”蘇岑顯然還是存疑,剛想去嗅嗅那藥渣子裡到底混了什麽藥,卻被李釋不著痕跡地端起來交到祁林手上拿走了。
蘇岑心裡疑惑更甚,他其實不通藥理,真要聞也聞不出什麽來。結果這麽一試卻試出了東西來,李釋特地避著他,所以這藥一定不是什麽治風寒的藥。
可李釋這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顯然是並不打算告訴他。
蘇岑那股子別扭勁兒又上來了,當晚在床上幾次不配合,軟的硬的都不吃,嚴防死守那一點布料,就是不許李釋動他。
最後用灼灼的一雙眼睛盯著李釋,一字一頓地問:“你到底怎麽了?”
老狐狸微微眯了眯眼,不答反問:“那你呢?又在搗鼓什麽案子。”
蘇岑一愣,頓時赧然,他以為他藏的很好,卻不想全部落在人眼裡,早就洞穿了他那點小心思。
既然已被識破,蘇岑坦坦蕩蕩迎著那目光上去,以求用真心換真心,“我是要查田平之的案子,那你呢?”
李釋眯著眼盯著身下的人,鬢發散亂,唇紅齒白,顯然也被撩動了情欲,偏偏一雙眼睛亮的嚇人,一副寧死不屈,寧肯把兩個人憋死也不肯就義的神情。
“小兔崽子,”李釋倏忽笑了,再接著,眼神猛然一狠,一手銅澆鐵鑄般拉過蘇岑兩隻掙扎的手按在頭頂,另一隻手雷厲風行地動作,不消片刻便解決了那幾塊寸縷。
“一點小病,還收拾不了你了!”
一場酣暢淋漓過後,蘇岑躺在床上痛定思痛,在床上跟寧親王討價還價實在不是個好主意,但看人生龍活虎還能跟他纏鬥半個時辰的樣子,好像身子也並沒有多大問題。
蘇岑偏了偏頭,用盡最後力氣在那副緊實的臂膀上咬了一口,咬完了看著那一整排深深陷下去的牙印又後悔了,輕輕湊上去,蜻蜓點水似的親了親。
李釋抬手把人撈起來,放在胸口上,又捏著下巴,低下頭去索吻。
前面幾個淺嘗輒止,無關情欲,像是告慰,又像是安撫。越往下去,好像那人頰齒之間還留著那麽一點蓮子清香,直教人想深入進去,挖掘出來。
蘇岑迎合著,回應著,張開唇齒任由人長驅直入,執拗了一晚上的目光總算柔和下來。
等著一吻結束,蘇岑心結漸開,不再糾結於追問李釋病情的起因,轉而問道:“藥苦嗎?”
李釋輕笑:“不苦。”
蘇岑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李釋,“那疼嗎?”
“不疼。”
“那是不是晚上睡不著?”他能明顯覺出來,李釋身上的檀香味較之之前更濃了。
李釋難得沒否認,“睡不著你待如何?”
蘇岑抬手輕輕環住李釋的脖頸,“那我晚上都來陪你。”
李釋對這蘇岑那副如水的眉眼看了一會兒,末了在人眉心印下一個冰冷的吻:“好。”
“那田平之……”蘇岑咬了咬唇,還是決定如實相告,“當初你擔心暗門牽涉其中,不讓我查,可如今暗門經此大創,一時應該沒有功夫操心我了。這是陳老生前留下的唯一一樁沒破的案子,我想替他完成。”蘇岑抬起頭認真看著李釋,“我能查嗎?”
李釋抬手按了按眉心,“我說不讓你查,你就不查了?”
蘇岑想了想,認真點了點頭,“嗯。”
兩個人都沉默了,李釋凝眉考慮,蘇岑靜靜等著,房頂傳來窸窸窣窣的細響,又下雨了。
半晌後李釋把人拉回懷裡,在人肩頭輕輕拍了拍,“查吧,天塌下來我給你兜著。”
第171章 棗樹
封一鳴又回京了。
美其名曰回京述職,可如今不逢年、不過節,述的哪門子的職?
蘇岑眼睜睜看著這人帶著滿箱子的禮物進了興慶宮,又被李釋無情地趕了出來。
對此封一鳴倒也不惱,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收拾收拾東西,轉頭投奔了蘇岑。
蘇岑看著封一鳴千裡迢迢從揚州過來,一身風塵仆仆都沒來得及打拂,一時心軟點了點頭,結果一失足成千古恨。
事實證明,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酷。
於是蘇岑每天從大理寺回來都能看見封一鳴在他的院子裡,坐著他的躺椅,喝著他的茶,指揮著他的下人,一副理所當然之感。
封一鳴是北官南走,好面食,口味重,天天攛掇阿福做菜多放鹽多放辣,蘇岑卻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清淡慣了,當天晚上便燒啞了嗓子,一連幾天開不了口。
封一鳴好濃茶,蘇家的茶葉一天下去好幾兩,蘇岑有次跟著喝了一杯,一晚上沒睡著覺。
接連幾日蘇岑也習慣了,就當家裡沒有這號人,兩個人各自為伍,吃兩份飯,喝兩種茶,偶爾還能和平地共處一室,一起在院子看秋陰散盡,倒也挺和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