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
臨了又挑上一壇應季的桂花釀,衝阿福揮揮手:“晚上不用等我吃飯了。”
阿福:“……”你倆是商量好的嗎?
於是便有蘇宅二人齊齊出現在興慶宮門口,面面相覷一番,又齊齊把視線放到了對方的食盒上。
一樣的款式,一樣的東西,甚至連擺放的方式數量都是一模一樣。
曲伶兒悻悻道:“蘇哥哥,你來看王爺啊?”
蘇岑暗道自己怎麽就淪落到和曲伶兒一般見識了,偏開幾步佯作不相識,“你找你的,我找我的,就當咱倆沒見過。”
曲伶兒也正有此意,獨一無二的東西那叫心意,兩件一樣的那就是隨意了。抬腿便跑:“我看到東市新上了桂花釀,我再去給祁哥哥買兩壇!”
蘇岑:“……”
進了興慶宮,李釋尚還沒回來,蘇岑繞著龍池走了一圈,眼看著秋菊開的正好,佐酒也不失為一種雅興,遂又采上幾束,捎帶著一起來到湖心亭裡。菊香幽幽,酒韻嫋嫋,到時候對酒當歌,湖心賞月,再一起吃著紅糖糍粑,豈不樂哉。
於是,蘇宅的二人守著著一樣的紅糖糍粑、桂花釀和菊花,等著兩個從宮裡回來的人。
守了一夜,兩個人卻一個也沒回來。
第二日一早,蘇岑才知道竟是昨夜的祭月禮上出了事故。
崔皓在祭禮期間,把一個老翰林給打了。
第169章 翰林
消息還是從號稱“京城瑣事無所不知”的鄭暘那裡聽來的。
鄭暘供職翰林院,被打的那個剛好就是他的直隸上司,一個正兒八經從永隆年間就一直待在翰林院的老翰林。
翰林學士,說起來本身無秩品,卻掌管著詔擬內製、參與機要等重要實權,後來更是與禮部一起統協科考事宜,在天下文人仕子眼裡是頂清要又尊貴的職務。
而登科的仕子之所以擠破了頭想進翰林院,更是因為這裡不失為一塊跳板。
科舉,入翰林,拜官入相,一條龍下來,是最正統的升遷方式,但凡是家裡有些條件背景的,都以能把自家孩子送進翰林院為傲。當朝的大多數尚書、侍郎乃至左相溫修皆是翰林出身,而像柳珵、崔皓這樣的寒門子弟便只能另辟蹊徑。柳珵是正趕上時局動蕩,得到楚太后一手提攜才有今日成就,其他人沒有這份際遇,要想入相,只怕是難上加難。所以英國公費盡心力把鄭暘弄進翰林院也不無道理,畢竟誰不願意自己兒子順風順水一路高升,那些坎坎坷坷的彎路能不走就不要走了。
而咱們這位挨打的孫翰林,從永隆十二年賜進士出身後就待在翰林院,要論資歷,翰林院裡沒人比的過他,可一晃這麽些年過去了,依舊只是個翰林。
這麽些年來目送同僚們一個個從這翰林院裡出去,封侯入相,風頭無兩,這升遷的跡象卻一點也沒落到他頭上,這就好比佔著茅坑不拉屎,佔著雞窩不下蛋,佔著這麽好的資源幾十年來卻沒提升一星半點,追根究底,只因為一點,這人的嘴巴太臭了。
據鄭暘說,上至皇親國戚,下至翰林院裡灑掃的奴仆,就沒有沒被他罵過的,所以剛有一點升遷的跡象就被自己罵沒了,這人不待在禦史台,而是在翰林院,當真是屈才了。
而且這人可能是因為屢次升遷名單裡都沒有他,滿腔抱負無從施展,還患上了嗜酒的毛病。別人喝一點酒可以作千古文章,他喝一點酒可以罵三天三夜。
而這次挨打,就跟他這點破毛病不無關系。
他竟然在祭月禮上罵了柳珵。
祭日於山,祭月於坎,每年祭月禮上需得擊鼓奏樂,祭月迎寒,還得撰寫青詞大聲誦讀之後焚燒祭天,以求人間訴求上達天聽。而當朝青詞撰寫的最好的,就數右相柳珵了。
而孫翰林就是在柳珵誦讀青詞之時罵了兩句,偏偏就被柳珵的鐵杆追隨者崔皓聽見了,崔皓二話沒說,一拳上去,孫翰林嘴裡當即就漏了風。
蘇岑問:“他到底罵什麽了?”
“那誰知道?”鄭暘撇撇嘴,“他也不能在祭月禮上明目張膽地放聲大罵啊,也就是自己碎碎罵兩句,好巧不巧,他身邊是崔皓,哪怕是柳珵本人呢,估計都沒這麽大反應。”
蘇岑凝眉思忖了片刻,又問:“後來呢?事情怎麽處理的?”
“還能怎麽處理,”鄭暘攤了攤手,“小舅舅大手一揮,兩個人都下了獄,好好的祭月禮被攪得一團糟,祭月不像年尾祭禮,今天不行了就再換一天,畢竟這月亮掛在天上,一月就圓這麽一回,折騰了半夜功虧一簣,小舅舅能不生氣嗎?”
蘇岑點點頭,難怪昨夜人一晚上都沒回來。他空等了一夜,臨近天明,卻是自己又跑了回來,還告訴興慶宮的下人,就說自己沒來過。李釋回來一夜未眠必定身心俱疲,他不想到頭來還得為了他這點小事分神。但事情不弄清楚心裡終究有個坎,這才一大早就過來堵鄭暘,想從這裡了解個大概。
如今聽到事情無傷大雅才心頭稍安,又閑扯了幾句,想起兩個人都沒吃飯,又把給李釋準備的糍粑拿出來兩個人分食了。
“崔皓有柳珵給他撐腰應該是沒什麽大礙,可憐我們那位孫翰林,這京城只怕是待不下去嘍。”鄭暘邊吃著糍粑邊與蘇岑閑聊,不一會兒就偏了主題:“哎你家這糍粑做的真不錯,改天讓我家廚娘到你府上學學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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