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廳堂落了坐,黃緬才道明來意:“還是當日之事,勞煩蘇兄幫我查一查。”說罷站起來衝蘇岑認真行了一禮:“事關小妹的身家性命,還望蘇兄不計前嫌,不要推辭了。”
蘇岑急忙把人接著,這人一個月之間態度轉變如此之大,看來確實是無計可施了。
蘇岑扶著人坐下,問道:“是不是有了什麽線索?”
黃緬眼前一亮,猛地抬起頭來:“你怎麽知道……”
“你之前不能斷定令妹是否有生命危險,所以並不著急,而你此番前來,與上次大相庭徑,看的出是著急了,所以應該是又有了什麽線索吧?”
黃緬認真聽蘇岑講完,無奈一笑,“上次讓蘇兄見笑了。崇之說的不假,蘇兄確實有過人之才,所以請蘇兄一定要救救小妹!”
黃緬從袖中掏出一對翠玉耳環來交到蘇岑手上,“這對耳環是我偶然從一個婦人那裡得來的,這是婉兒的東西,這是不是說明,婉兒,婉兒已經……”
蘇岑接過那副耳環認真看了看,成色上好的油青翡翠,做了個水滴形狀,半鑲在一朵九瓣重蓮裡,做工奇巧,不像是凡家俗物。
蘇岑問:“你確定這是令妹的東西?”
黃緬無比肯定:“這是家傳下來的,婉兒自小跟祖母親近,這是祖母過世時親手交給婉兒的,婉兒無比珍貴,一直帶在身上。我敢肯定,全京城隻此一副,不可能再有別人。”黃緬哆哆嗦嗦再問:“蘇兄你說,婉兒是不是已經……遇害了?”
蘇岑把耳環送回黃緬手中,“黃兄先不要著急,也不見得就是遇害了,或許只是出了什麽意外不小心遺失了。那個婦人是從哪兒得到的這幅耳環?”
黃緬往椅背上一靠,松了口氣,回道:“她說是從當鋪買的,那家當鋪後來我也去了,但時間隔的太久了,當鋪的人都不記得了。蘇兄,現在該怎麽辦?”
蘇岑一挑眉:“還是不報官?”
黃緬面露為難之色:“蘇兄,實不相瞞,其實並不是我不想報官,實在是家父不讓。家父曾發話,誰敢報官,直接逐出家門,我這才……”
“哦?”蘇岑沉思了一會兒,末了一笑:“那我也不為難黃兄了,等再過兩天我休沐的時候黃兄給我下道帖子,我以友人的身份先去府上看看。不過我也說不好能不能看出什麽端倪,黃兄不要太抱期望。”
黃緬立即起身行禮:“多謝蘇兄。”
送走了黃緬蘇岑回了院子,春光尚好,雲淡風輕,蘇岑站在幾棵剛鼓花苞的海棠旁看了看,隻覺得幾根橫生的枝杈生的突兀,又從房裡拿了把剪刀出來,決心好好休整一番。
邊剪邊想,這黃家真有意思,家裡一個人平白失蹤了幾個月,卻不肯報官。他看得出黃緬情真意切,應該是真的為妹妹著急,那這個黃老爺就一點都不著急嗎?難道當真是重男輕女,為了家族門面置女兒的性命於不顧?
蘇岑不由想起之前的沈於歸,同樣是女兒,沈存視沈於歸如珍寶,拚盡性命也要把沈於歸從火場中救下來,怎麽到了黃家就棄之如敝履了?
說起沈於歸蘇岑臉上的神色總算緩了緩,沈於歸如今在太傅府恢復的不錯,聽聞了沈於歸的事寧老爺子心生憐惜,遂認了沈於歸當乾孫女。寧三通對這個小妹妹寵愛至極,只因為有了沈於歸在老爺子耳邊吹風,如今老爺子總算不天天數落他不務正業了。
蘇岑原本打算趁這次休沐再去看看老爺子,順便看看沈於歸,只可惜如今要另作他圖了。
“二少爺,二少爺……”
蘇岑回過神來才見阿福站在一旁一臉痛心,再看自己手底下,一盆海棠花骨朵已被屠戮過半……
這盆海棠阿福日日打理,照顧起來比照顧他這個二少爺還要精細,眼看著好不容易鼓了骨朵兒,頗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之感,正美滋滋等著開花呢,一個不留神就被蘇岑給霍霍了。
“之前那盆羅漢松也是,硬生生把人家腦袋給禿嚕乾淨了,還有那盆燕子掌,那盆文竹,您要是不喜歡就不要往家買啊……”
眼看著阿福又一副怨婦模樣開始嘮叨,蘇岑忙繳了械,悻悻地開溜:“對不住對不住,你以後圈一圈鐵籬笆把我攔在外頭,我再不插手了。”
適逢曲伶兒從外頭抱了一枝桃花進來,剛進院門就被阿福拉來抱怨:“你看看二少爺,又把剛要開的海棠給剪壞了……”
曲伶兒接過阿福手裡的剪刀,對著最後一枝幸存的海棠哢嚓一剪子,喜滋滋抱在懷裡:“配我的桃花正好。”
阿福:“……”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等到休沐的日子,黃緬果然送了帖子過來,邀請蘇岑過府一敘。
蘇岑讓阿福找了一罐今年的新茶帶上,才帶著阿福去黃府赴約。
這黃家也算是京中的大戶人家,世代為官,出過宰相,到黃庭這裡稍遜一籌,官居戶部侍郎,正四品。黃家宅子位於宣陽坊內,是個朝中官員的聚集之所,真正是一片瓦下來就能砸死好幾個當官的。
黃緬早就在門外等著,看著蘇岑還帶著禮十分過意不去,幾番推辭,蘇岑笑道:“做戲要做足,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自家的茶。”
黃緬這才勉強收下。本想著先引蘇岑去正廳喝茶,蘇岑卻道想去黃婉兒房裡看看,黃緬一想也是,剛好這會兒黃庭出門去了,等他回來再去看就不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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