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貫滿盈?”殷無悔被逗笑了,“花澈,你繼承了本尊的血,你以為本尊惡貫滿盈,你就能獨善其身,冰清玉潔了嗎?在萬門會武的時候,那群仙道修士的表現還不夠?你覺得除了焚情殿,這天下九州還有你的容身之地嗎!”
雖然不想承認,可殷無悔說的,是對的。
縱使是花澈也無法反駁,甚至無法做到自我蒙騙,因為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
“你就好好地依靠本尊,留在焚情殿吧!畢竟,那路明楓肯定會四海追殺你,還會搞壞你的名聲,本尊闖入上清仙門把你帶走,應該有不少目擊者吧?呵呵呵呵,你猜猜外面現在亂成什麽樣?”
不用殷無悔說,花澈已經有了猜測。
還能怎麽說?
路明楓瞎了眼,一片好心喂了狗,擔保的徒弟終究是狼子野心,打傷了路明楓叛逃師門,和他的親爹一起走了。
魔尊的兒子,體內流著魔血,骨子裡刻著凶性,打從一出生開始,就注定是人人聲討的邪魔!
花澈離開了焚情殿。
仿佛故意想看看他笑話似的,殷無悔沒有阻攔。
一個念想崩塌了不要緊,還有路肴,楚冰桓,還有薑婆婆。
只要心中有惦念的東西,人就有動力。
他一邊養傷一邊努力提升功力,半月後,他回到了上清仙門。
不是為了自己弑師報仇,更不是為了揭發路明楓的惡行。
就他這身份,就算證據確鑿的揭發路明楓,也會被天下人認為是栽贓陷害。花澈不想做無用之功,關於路明楓的事情,他得了空就去雲天水鏡找楚冰桓,他覺得楚冰桓會相信自己。
此次回上清仙門,只為了路肴。
路明楓殘忍嗜血,路肴還不知他的真面目,若路明楓徹底魔障,會不會將路肴也殺了,剖取親生兒子的金丹?
虎毒不食子,花澈覺得應該不至於,但他不敢賭。
路肴雖然性子懦弱,但心思聰穎,或許會找出蛛絲馬跡,順藤摸瓜尋到後山石室,到時跟路明楓爭執起來……
花澈越想越覺得太危險,他曾答應路肴會永遠保護他,就算此行深入敵後危機重重,他也非做不可。
畢竟是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花澈輕車熟路的摸到上清閣,再悄無聲息的潛入內室。
站在門外一看,路肴果然在屋裡。
花澈剛要推門進去,就聽到路明楓的聲音在屋內響起:“說了這麽多,你究竟想幹什麽?”
路肴站在稍遠的地方,垂著腦袋說:“晴空被殷無悔帶走了,楚天虞也知道此事了,他準備孤身一人潛進焚情殿救人。孩兒,孩兒也想同去。”
“你也想去?”路明楓抬起眉毛,“去做什麽,將他接回來嗎?”
“怎麽會。”路肴唇角扯出一道冷笑,“孩兒是想趕在楚天虞之前,把他殺了。”
門外的花澈渾身一震!
路明楓的語氣很是意外:“你竟舍得?”
路肴面不改色道:“他知道了父親的秘密,非死不可。”
花澈踉蹌一步,極力穩住身形。
難道,難道路明楓殺徒弟奪金丹之事,路肴至始至終都知道嗎!?
“為父以為你優柔寡斷難成大事,不想你倒狠得下心。”路明楓似有若無的輕笑一聲,“花澈待你如何,這些年為父都看在眼裡,你也過分的依賴他,為父還以為你會站在他那邊。”
“父親說笑了,怎麽可能。”
路肴上前幾步,垂眉斂目的跪在路明楓膝前,他歎了口氣,眼中溢出駭人的狠色:“他太耀眼了,和他站在一起就顯得自己很渺小,有的時候真恨不得他能摔個跟頭,重重的跌下去,再也不要爬上來了!”
花澈心口一悶,氣血逆流,猩紅的味道湧上咽喉,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花澈渾身發抖,心口的那點溫暖散的乾乾淨淨,身體一陣陣的發寒。
還記得許多年以前,上清弟子在食舍嚼舌根,說路肴的閑言碎語,捧高踩低,被一怒之下的花澈打得滿地找牙。
當時他比路肴還要尷尬,隱約覺得自己是不是錯了,因此心生愧疚。沒想到,反被路肴安慰了。
如今想來,路肴是真的不在乎,真的沒關系。
畢竟路肴知道,你花晴空再厲害也沒用,早晚是我父親的盤中餐,你那惹萬人眼紅的一身精絕修為,也早晚是我父親的。
你努力,你刻苦,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
什麽上清掌教之位?做你那千秋大夢去吧!掌教之位不是親兒子的,難道還是區區“家畜”的嗎?
呵呵呵呵呵。
還說什麽“師兄會永遠保護你的”,真是大言不慚自以為是,可笑至極!
崩塌了,全都崩塌了。
最敬重的師尊,最親愛的師弟。
死了,全死了!
本不想殺的,畢竟那是路肴的親爹,為了路肴,他也不好下手殺路明楓。
現在呢?沒有顧慮了,這兩個人都該死!
同流合汙,一丘之貉!
花澈已經記不得自己是如何闖進去的了,只知道整座上清閣淪為一片廢墟。
就像他之前所猜測的那樣,路明楓的天賦真的不行,而路肴繼承了他,果然是親父子啊!
天賦不行,用他人的金丹來補,確實可以。但那畢竟是別人的,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