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冰桓本能留意,等楚長峰走近了些,他穩步走出,規規矩矩的行禮道:“叔父。”
又看向楚長峰身後的梅采蓮:“母親。”
梅采蓮冷著一張臉,不應答。
楚長峰就顯得慈眉善目許多,外表不過三十出頭,年輕英俊,氣宇不凡。
楚長峰將楚冰桓扶起來,微笑著說了幾句貼己的話。
梅采蓮看著靈霄寶殿一行人,嘴角含著冷笑,將輕蔑的目光落到花澈身上。
花澈感覺到視線,朝她不冷不熱且不失禮貌的笑了笑。
梅采蓮以為受到挑釁,嘴角抽搐。
“夜幽府,謝晚庭宗主率門下弟子九百二十三人,入場。”
原本各說各話的仙門修士紛紛安靜下來,不約而同的回頭去看夜幽府一行人。
比起雲天水鏡和鳳鳴谷,夜幽府在修仙界一向低調,而那位宗主謝晚庭也不與世事相爭,閑雲野鶴,心如止水,不怎麽在修仙界露面,臉生得很。
素聞此人溫文儒雅、淡定睿智,一舉一動彰顯著謙謙君子之態。
不少修士都是第一次見他,心中倍感名不虛傳四個字。他身著寶藍色長袍,上面以銀線繡著精致的西府海棠,眉眼如畫,談吐得體,令人如沐春風。
相比其他仙門廣收男弟子,夜幽府可是女子眾多,滿門皆是樂修,男子溫潤俊雅,女子嫵媚妖嬈,站在那裡便是一處絕美的風景畫,難怪走到哪裡都惹人注目。
史冊上曾說,上清仙門高傲尊貴,雲天水鏡清冷絕塵,鳳鳴谷朗健無拘,夜幽府柔情溫儒。
完美的描述了四大仙門的氛圍。
乾陽長老在遠處和其他長老議事,各大仙門陸續入場,不少有交情的修士聚在一起敘舊。
莊田本以為靈霄寶殿會受冷落,萬沒想到會有人來跟他打招呼。
想也是,明月谷的事情傳得很快,人人皆知靈霄寶殿收了高徒,怕是要否極泰來,就此翻身了。
和楚長峰見過後,慕啟年就把慕容颯拽過去訓誡,連珠炮似的轟炸道:“臭小子翅膀硬了你!不跟爹說一聲就去了靈霄寶殿,大過年的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爹?你若在外混不出個熊樣,別說是我兒子,我丟不起這人!”
咳咳,慕容颯可沒少說。
“莊掌門,有幸結識,請多指教。”謝晚庭君子謙謙,他並沒有像其他人說些虛頭巴腦的“久仰大名”,倒是給了莊田好感。
花澈對他的印象也不錯,正想著,就被這位謝宗主點了名。
“老八快過來。”莊田迫不及待顯擺徒弟。
花澈隻好迎上去,規矩行禮道:“謝宗主,晚輩花澈,花晴空。”
這話一落,頓時引來左右修士側目紛紛。
“他就是花晴空?”
“殺死焚情殿左護法門生的那個?”
“沒想到這麽年輕。”
“還是小屁孩一個啊,此子非池中之物,前途無量。”
謝晚庭望著花澈,愣了片刻,不免驚歎於他的樣貌,以及不矜不伐的心性:“聽聞小友是樂修?”
花澈畢恭畢敬:“是。”
“習得是何樂器?”
花澈垂眸斂目說:“洞簫。”
謝晚庭輕笑道:“我習得是七弦古琴,雖然樂器不同,但音律不分家,若小友有不懂之處,莊掌門應允的話,盡可以來問我。”
莊田一心為徒弟好,哪能不樂意,連忙推搡著花澈道:“還不快謝過宗主。”
不多時,受天下敬仰的仙道第一人出現了,熱熱鬧鬧的上清台也跟著嚴肅起來,所有人凝氣屏息,望向從上清殿走出的路明楓。
花澈的心跳徒然加快。
路明楓,一身藏青色錦袍,灰白的長發以白玉發冠高高束起,他身軀凜凜,英氣逼人,左手負後,右手拿著歷代掌門相傳的上清寶劍,迎風而立,不怒自威。
就是這麽湊巧,花澈現在的站位,就和前世第一次見到路明楓的位置一模一樣。
初出茅廬的少年,見到人人交口稱讚的天下第一尊,滿目華光,驚為天人。
萬門會武之上,路明楓冒天下之大不韙,以自身做擔保,他銘感五內,將師尊說的每一個字刻在神魂上。
直到那些被他視若珍寶的字句化作毒蟲,將他的神魂咬的千瘡百孔。
花澈心口一痛,他下意識捂住。
“怎麽了?”楚冰桓溫聲問。
花澈輕輕搖頭,不願再往前看。
慷慨激昂的開場白說了半個時辰,終於在戌時黃昏,幻境準備就緒,十萬修士陸續進入。
眼前光影交錯,花澈幾次深呼吸,努力平複心緒。
貪、嗔、癡、慢、疑,五毒心,幻境千變萬化,歸根結底都離不開這五點。若能戒掉這五毒,即可超脫自然,得道飛升。
花澈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入上清幻境,那是剛去上清拜師,弟子考核的最後一項,幻境內容很簡單,就是一大堆姹紫嫣紅的美女,圍著他獻媚,投懷送抱。
且不說花澈並非好色之徒,就說他從小生活在煙花柳巷,這種鶯鶯燕燕早就看膩了。因此,快刀斬亂麻,第一個走出幻境。
第二次入幻境,便是萬門會武了。
他看見了花媚兒,思念母親的同時,怨恨那不知在何地的父親始亂終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