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澈回到杭州,剛一入城,就聽到城口百姓竊竊私語,他們說什麽“真可憐”、“遭強盜”、“全是血可嚇人了”等等詞句,花澈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僅瞬息之間就到了醉滿樓,映入眼簾的一切,花澈徹底驚呆了。
全是鮮血。
目光所及之處,全是鮮血和屍體,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屋裡,庭院中,樓梯上,或是趴在碎裂的桌椅板凳上。而血跡有噴濺的,有揮灑的,有早已乾涸發黑的,也有鮮紅色涓涓不斷流淌的……
整座醉滿樓飄散著衝天的血腥氣,這裡沒有哀鳴沒有喊叫,有的只是死寂,空氣中飄蕩著絕望的窒息。
醉滿樓,雞犬不留。
花澈的身體難以抑製的發抖,他渾身僵硬的朝前邁步,一具屍體一具屍體的看,有姑娘、有龜公、有雜役、也有夥房的幫廚。
一百三十八口,全死了。
是誰乾的?會是誰下的毒手!
殷無悔嗎?因為自己沒有答應他的要求,所以他拿醉滿樓全體泄憤?
花澈感覺自己的心臟再被一刀一刀的凌遲。
突然,地上傳來一聲□□。
花澈怔鄂,低頭一看,躺在他腳邊尚有一絲生氣的是……老鴇!?
滿院的死屍,居然還有人活著,花澈幾乎是驚喜若狂,趕緊將老鴇扶起來:“媽媽,這是誰乾的,你告訴我是誰!”
老鴇睜著眼睛,流著血淚,她的目光無神,身體一動不動。
她雖然還沒死,但已經不算活人了,隻殘留一點靈識還未散去,花澈及時鎖住,直接探取記憶。
以老鴇的視角,撞入眼前的是某個仙門名宗大弟子的臉,姓苗。
“說!花晴空那畜生在哪裡!快點把人交出來,若你們心存包庇,就與花晴空同罪!”
老鴇被這陣勢嚇傻了,從大門闖進來的不不止一家仙門修士,看他們的衣著打扮,這個宗那個殿的,浩浩蕩蕩一群人將醉滿樓圍得水泄不通。
“什麽呀,妾身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那孩子不是拜入上清仙門為徒了麽,你去上清仙門要人去,關妾身什麽事?”
幾個姑娘哆哆嗦嗦的躲在老鴇身後,也跟著叫道:“就是就是,我們都是凡塵女子,你們這樣私闖民宅威嚴恐嚇,毫無道理!”
苗劍修道:“別他娘的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花澈血洗上清仙門,喪心病狂的殺了路掌教還不夠,更害的滿門五千弟子死於非命,這筆血債,我等定要代路肴仙師討回來,將此惡賊千刀萬剮!”
“不可能!”樓上的花魁寸步走下來,失聲驚呼,“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澈兒才不會殺人,他不會的!”
另外幾個姑娘也點頭道:“沒錯,我們都是看著那孩子長大的,他什麽心性我們怎會不知?”
“這裡面一定有誤會,一定有冤屈!”
苗劍修:“好啊,你們一個兩個的都在替那惡賊說話,真真是居心叵測,你們莫非是一夥的!”
眾人花容失色:“仙師,您可別亂說啊!”
“亂說?本公子可是知道,花澈小時候流落在外沒飯吃,你們大家都沒少接濟那個娼妓之子吧!可你們知道他的生父是誰嗎?那是嗜血成性濫殺無辜的魔尊!呵呵,你們早就知道吧?你們包庇魔尊之子,如今出了事,話裡話外還在替他狡辯,真當我們都是傻的嗎!”
“來啊!將花澈的“魔塚”一鍋端了,這裡的所有人全被花澈教化了,若此時不除,來日定成為花澈的助力,禍害人間!”
他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修士若想殺他們,簡直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入耳的是嘶聲力竭的淒慘叫聲,哀嚎震天,鮮血反覆衝洗著地磚,一個個活人變成一具具屍體。
“那個老太婆別殺!留著她,引花澈出來受死!”
原本龜縮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的薑婆婆,在聽到這話之後,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直接朝修士的佩劍上撞。若非那修士反應的快,憑這把仙劍的威力,薑婆婆的腦袋非得搬家不可。
“死老太婆,不想被我們當做人質,想尋死是嗎?”修士放了道捆仙鎖,狠狠的揪住薑婆婆的頭髮,往上一提,“你家小少爺喪心病狂的殺了那麽多人,就算是將他挫骨揚灰也不足惜!還有你這個贍養魔尊之子的罪人,也是罪大惡極!等我們活剮了花澈,就立刻送你去地下陪他!”
殘識終於散了,老鴇睜著眼睛死去。
花澈顫抖的起身,腳下不知被何物絆了一下,沾了滿身的血汙。他狼狽的跑到後院,在影壁牆上有用鮮血寫下的字:上清殿。
他們把薑婆婆帶去上清殿了,他們要在那裡舉行儀式,以薑婆婆和花澈的鮮血祭奠路明楓,祭奠滿門弟子的亡靈!
花澈禦劍回到上清仙門,守在昆侖山腳下的是路明楓的大弟子,他披麻戴孝,以凶惡的眼神狠狠瞪著花澈,抓了一旁竹籃裡的紙錢,用力拋向空中:“從這裡開始,跪著上山!”
萬山之祖連綿起伏,而上清仙門剛好在昆侖山的最高峰,山路崎嶇,用徒步走的尚且辛苦,更何況跪著往前挪。
花澈冷笑起來,眼底溢出寒芒:“你讓我跪誰,跪路明楓?”
“跪被你殺死的師尊,跪被你殺死的五千同門!”大弟子痛心疾首,渾身發顫,“你那老奴才在上清台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