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速度之快,楚冰桓猝不及防,左手用力一握,一條金光爍爍的長鞭騰空而起,卯足了勁兒,穿過黑霧,狠狠絞在骷髏架的腰上。
花澈與此同時打了一道鎖靈咒過去,剛好命中骷髏架。
為防止鎖靈咒難以控制百年道行的鬼修,楚冰桓沒有松開鞭子。
除了聽泉,楚冰桓還有一個靈器,名曰灼魂。
以龍須穿連龍骨製成,其身金光流竄,熾烈如火,剛好同至清至寒的聽泉劍相反,一水一火,一冰一焰。
雖然修為不如骷髏架,但有靈器在手,它是逃不掉的。
只是一具骷髏的鬼修無法說話,只能拚命的掙扎。
花澈問:“是你殺了左齊?”
鬼修:“……”
“你叫什麽,生前是什麽身份?”
“……”
花澈雙手叉腰:“喂喂喂,不會說話可以寫字啊,爪子不能動嗎?”
長鼻子跟上來喊道:“還跟它費什麽話!我要將它帶到上清仙門,當眾處刑!”
鬼修突然劇烈掙扎起來,骨頭硌在灼魂上,出現細微的裂縫。
花澈若有所思。
等慕容颯他們也回來之後,花澈看著聞元和路肴說道:“我看這個鬼修挺排斥你們的,這樣,我跟它單獨聊聊吧!”
“荒唐!”長鼻子第一個反對,“你跟它聊什麽,還單獨聊?你想做什麽?”
“閉嘴。”慕容颯白他一眼,“它又不是你們抓的,我們想怎樣就怎樣,不服憋著!”
長鼻子:“你!”
聞元也有些猶豫:“八師弟,這……太危險了吧?”
“它被捆著呢,不危險,就算他想怎麽樣,我還不能求救嗎?”花澈一臉輕松的說,“為了不冤枉旁人,總得讓它自己認罪吧?”
“認罪?何必多此一舉!”長鼻子氣的冒煙,“鬼修魔修本就該死,就算沒有左齊這回事,我等仙道修士也該逢魔必除,逢鬼必誅!”
“魔修也並非全是濫殺無辜的嗜血之徒,有些魔修安分守己,沒有招惹任何人。”一聲不吭的楚冰桓突然無比嚴肅的開口,好像在宣示著什麽。
他全然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將鬼修推進一間柴房,看向花澈:“若有異動,及時叫我。”
楚冰桓這“天下為公”的胸襟讓花澈有點反應不過來,楞了一下才跟著進柴房。
花澈沒有立即問,而是目光炯炯的望著鬼修,足足一炷香。
然後,花澈揮手設了道結界,可以隔絕聲音。
繼續盯著鬼修看。
又一炷香過去,見鬼修有些按耐不住了,花澈突然開口:“你叫什麽名字?”
鬼修靠在柴火堆上,沒反應。
“我叫花澈,是靈霄寶殿的弟子,我不知道你死了多久,聽說過這個門派嗎?”
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洞,看不出喜怒哀樂。也不知過了多久,鬼修抬起骷髏手,在半空中一筆一劃的寫道:你不怕我?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居然不怕鬼修。
妖魔雖然狠毒,但外表至少是漂亮的,而鬼修既血腥,又醜陋。
用百年的時間修出骨骼,再用千年的時間去修出皮肉,從心臟的位置,一點一點修出血肉來,那副模樣,就和被野獸啃食過一樣,這裡缺塊肉那裡缺塊肉,既恐怖又惡心。
“有什麽可怕的。”
清寒的月色透過窗戶,映在花澈素淨的眼底,泛起冽冽冷芒。
“我也當過鬼修。”
第17章
骷髏架徹底呆住不動了。
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突然,花澈噗嗤一笑:“很難相信嗎?修仙界最忌諱以貌取人,我這個樣子,不一定就是真的。”
鬼修驚呆了,老半天才顫抖著骷髏手寫道:奪舍?
花澈笑意更深:“算你上道。”
鬼修恍然大悟。
沒錯,一定是這樣!
區區十六歲的孩子,怎麽可能有如此城府?他面對鬼修絲毫不懼,甚至款款而談嬉皮笑臉,定然不是俗輩。
果然是少年的外表,成人的靈魂。
鬼修心中大亮,這世上醫修最為珍貴,鬼修最為稀缺,它們陰氣重、晦氣、殘忍邪惡、血腥惡心,六界排擠。在鬼界是暗無天日的相互殘殺,到了上面同類又屈指可數。
骷髏架險些喜極而泣,這種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感覺,可算是嘗到了。
骷髏架恨不得和花澈促膝長談,互訴哀腸,聊上個三天三夜。
“實不相瞞,我生前是上清仙門的弟子。”花澈望著窗外出神,獨自苦笑道,“從人人羨慕的上清仙師,變成六界不容的鬼修。”
骷髏架愣了愣,垂下頭。
花澈好像不想再談自己的傷心往事,看著骷髏架道:“你呢,你生前是做什麽的?只有修士才能化作鬼修,你是哪家仙門的?”
骷髏架攥上拳頭。
“方才那個長鼻子道士說,要把你帶去上清仙門公開處刑,你特別害怕。”花澈的嗓音特別柔和,輕如落雪,“你用那種方式殺了左齊,你恨他?還是……”
骷髏架飛快寫道:上清仙門,我恨上清仙門!
“上清仙門把你怎麽著了?”花澈輕聲細語的說,又故作不解的問,“其實你也不用這麽排斥,畢竟是仙道第一宗,如果你有委屈的話,盡管去狀告吧!就算你的仇人是德高望重的長老,那至少還有掌教管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