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臻可不想耽誤他家小鴿兒用功,於是趕忙笑著擺擺手,將手中的報紙放到桌面上,示意自己不讀了。
這下葉鴿也回過頭去,又繼續隨著老師的講授,看起文章來。
等到快要臨近晌午時,這半日的課也上完了,葉鴿收起書本與老師告別後,就蹭到了謝臻的身邊。
謝臻見他過來,也不給他讓座,隻伸手一攬,便將他的小鴿兒抱到了腿上:“聽了快三個鍾頭的課,累不累?”
葉鴿搖搖頭,靠在謝臻的身上,稍稍舒展著因為久坐,而有些僵直的後背,喉嚨中發出細碎而又愜意的輕哼。
謝臻喜歡極了葉鴿在他身邊,放松依賴的模樣,不禁低頭輕吻著他鬢角,那癢癢感覺引得葉鴿直往他懷裡藏。
“先生……”這段日子,葉鴿的嗓子又好了些,謝臻也準他偶爾說幾句話了。
那啞啞的嗓子,撒嬌似的抱怨,讓謝臻更起了逗弄的心思,托著葉鴿細瘦的腰背,與他好一通糾纏嬉鬧。
兩個人在陽光下溫存許久,葉鴿的視線無意間掃過小桌上的報紙,這時候才想起謝臻剛剛輕念歌舞大世界的事,於是便伸手拿過了那份報紙。
這一看,幾乎把葉鴿嚇了一跳,他目光避過報紙上有些血腥的照片,轉頭問向謝臻:“歌舞大世界……出人命了?”
謝臻摟著他的肩膀,輕輕安撫拍打幾下,點了點頭。
不止是出人命了,而且出得還十分蹊蹺詭異,從頭一個綢緞鋪子的李老板算起,不過是大半個月的工夫,竟已死了六個人。
第62章 舞廳魅影(五)
“那裡,是有什麽妖鬼嗎?”葉鴿皺起了眉頭,短短十幾天便能出數條人命,難免讓他想到邪物上去。
“這還不好說,”謝臻擁著葉鴿,手臂從他的身後伸出,將那張報紙接了過去:“或許真的是招了妖物,但也或許……那舞廳的生意做得如此風光,指不定惹了多少人眼紅呢。”
“可,可就是再眼紅,也不那人命當兒戲吧?”葉鴿轉頭看向謝臻,卻見他的先生只是淡淡而笑。
謝臻摸摸葉鴿的頭,並沒有將那些資本之間的髒說給他聽,將報紙放到一邊,垂眸問道:“那鴿兒想去看看嗎?若真是妖鬼的話,倒也可處置一二。”
葉鴿還未回答,書房的門就被敲響了,謝臻隨意地抬頭說了聲:“進。”
來的人是程六,面對謝臻與葉鴿那般親密的動作,他早已見怪不怪,目不斜視地拿著封黃皮紙書信,匆匆地走到書桌前:“三爺,是雲佛寺中,元休大師來的信。”
“元休和尚?”謝臻輕笑一聲,抬手接過書信,看著那黃皮封上的字跡,確實元休無疑:“他如何想得起與我寄信了。”
葉鴿目光流轉,倒是很快就想了起來,這元休和尚便是那次遇到鏡中女屍時,跟他們說“水盡石出”的人。
雖然到最後都未能見面,但葉鴿卻依舊對這位賞枯竹綻花的老和尚,十分感興趣,於是便抻著腦袋與謝臻一起看起來。
“寺中弟子盜賣《色空夜叉百相圖》……”
謝臻大致覽讀過這封信,卻被那信中內容惹得苦笑不得,原是這事著實有些荒唐。
起因不過就是那雲佛寺中,一剛入門不久的小沙彌,因為貪戀錢財便偷盜寺中佛經出去賣。可誰知,竟將那元休和尚降伏夜叉所用的法器,給一並夾雜著賣了。
等元休發現時,卻已經晚了,他隻好又求了次簽,才知那《夜叉圖》如今落到滄城中,且已沾了人命,故而想請謝臻出手,了結此事。
不過葉鴿卻注意到,那元休和尚於信的末尾,好似生怕謝臻不肯幫忙似的,又特特加上一句:“此番事雖出偶然,謝施主或有意外之獲,也未可知。”
“這元休和尚,倒是越來越奸滑了,”謝臻放下信紙,搖搖頭說道:“也不知他究竟修得哪門子佛。”
葉鴿聽謝臻這麽說,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然後拉拉他的手認真問道:“那這次,我們是要去了嗎?”
“去吧,正好就當是跟你,一起去跳個舞。”
於是,去歌舞大世界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不過謝臻卻並沒有當晚就去,而是又過了幾日後,才與葉鴿開著車,往城西去了。
依舊是那條花昌巷子,歌舞大世界的燈牌,也還在高處閃著彩色的光。但接連不斷的人命事件,到底還是影響了這裡的生意,平日裡十分熱鬧的門口,如今也變得冷清起來。
謝臻剛把車子停下,難得見著客人的門童,便立刻迎了上來,竟是比上一次更要熱情幾分:“歡迎兩位光臨--”
比起上次葉鴿的僵硬與無措,謝臻到底要從容得多,他向那門童略一點頭,然後便從口袋中掏出幾張票子,放到了對方的手中,並讓他們替自己去找位置放車。
那門童接過錢來,自然歡歡喜喜地就答應了。
葉鴿看著謝臻的舉動,十分好奇地眨眨眼睛,謝臻看出他的疑惑,待那門童走後摸摸他的頭髮解釋道:“這叫給小費,也算是從那西洋傳來的習慣,就跟戲園子裡額外給夥計賞錢一個意思。”
兩人正說著,已經走進了歌舞大世界的舞廳中。
雖說是來探查《夜叉圖》的事,但謝臻卻並不著急走動,只是找了張桌子坐下來,隨意點了兩杯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