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鴿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一步,一步,直到走到了那紅簾前,然後右手將鋼筆執於身前,左手毫不猶豫地將那紅簾拉開。
“哎呦!”紅簾之後,正端著托盤的婆子被葉鴿這麽猛地一弄,驚得直接後退幾步,托盤上的湯盅也掉到了地上,嘩啦啦灑了她一身。
葉鴿也被嚇了一跳,心臟咚咚咚跳個不停,等了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是來送飯的婆子,立刻不好意思地蹲下幫她收拾起東西來。
那婆子十分心疼自己這身新衣裳,口中也難免抱怨起來:“葉少爺這是急什麽,可真要嚇死老婆子了。”
葉鴿聽了心中更是歉疚,一個勁跟她比劃著抱歉,那婆子雖然心裡頭還是不高興,但也不敢明著跟葉鴿吵嘴,蹲下把碎瓷片一收拾,嘴裡嘟嘟囔囔地端著托盤就走了。
那婆子走後,房間裡又安靜了下來,葉鴿微愣地站在原地,總覺得背後還有些發涼。
他到底跟著謝臻經歷過幾次異事了,雖然還有些害怕,但還是又回到了剛剛的位置,蹲下身小心地將銅鏡撿了起來。
不過這次,他卻沒有去看鏡子的正面,而是直接將它重新放回了盒子中,然後帶著盒子回到了臥房中,心神不定地等著謝臻回來。
所幸謝臻也並不放心將葉鴿一人留在家裡,晌午剛過沒多久,就匆匆地回來了。
葉鴿一見謝臻進了門,心裡頭頓時就安穩許多,忙抱著盒子幾步迎了上去。
“怎麽,才半日不見,鴿兒就這般想我?”謝臻將身上的大衣隨意一擱,伸手攬住葉鴿的肩膀,把他帶入懷裡。
“才不是想先生呢。”葉鴿在謝臻手上這樣寫著,卻不由得將臉埋進謝臻的懷裡,微苦的氣息包裹著他,讓他終於忘記了上午的恐懼。
“真沒想我?”謝臻還想再逗葉鴿兩句,但很快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低頭仔細瞧著他的臉色:“這是怎麽的,可是有誰惹到你了?”
葉鴿趕緊搖搖頭,將抱著的盒子塞進了謝臻的手裡,順帶寫道:“不是,先生你先來看看這個。”
謝臻有些疑惑地摟著葉鴿坐下,伸手打開了那隻盒子,卻不想裡面竟然空空如也。
葉鴿驚訝地睜著眼睛,接過盒子看了又看,他明明將銅鏡放了進去,現在怎麽會不見了呢。
“這個盒子有什麽問題嗎?”謝臻微微顰眉,也仔細地看過盒子,但裡面確實什麽都沒有。
葉鴿這會也有些急了,之前他還有幾分拿不準到底是房間中有東西,還是古銅鏡不對勁。眼下那鏡子居然無緣無故地消失了,那問題便必然出在銅鏡上了。
他盡量用簡潔地語言,將上午發生的事給謝臻寫了下來,順帶還在紙上大略地畫出了銅鏡的樣子。
謝臻看著葉鴿寫下的內容,習慣性地挑起了煙杆,雕刻著半虺紋的煙鬥無火自燃了起來,白色的煙霧慢慢溢出,卻很快將微苦的味道傳遍了整個臥房。
“走吧,我們先去那個房間看看。”謝臻又輕吸了一口煙,拉著葉鴿的手站了起來。
葉鴿趕忙點點頭,跟上謝臻的步子,還不忘拿起那隻已經空了的禮盒。
小房間的門被謝臻推開了,正是午後陽光最為充裕的時候,整房間都被曬得又暖又亮,成堆的禮盒摞在地上,也隻留下了小塊小塊的影子。
“就是這塊簾子嗎?”謝臻並沒有急著往裡走,而是首先拽住了門前掛的那塊紅簾,側臉問向站在他身邊的葉鴿。
葉鴿點點頭,有些忐忑地望著謝臻。
謝臻打量一番簾子周遭的環境,而後將煙杆抵到嘴邊,長長地吸了一口,片刻過後,半虺杆頭冒出的白煙開始慢慢凝結成一縷,靈活地飄出煙鬥,圍繞著紅簾躍動蔓延,像是在探查著什麽。
緊接著,那縷白煙又離開了紅簾附近,開始遊走於房間的各個角落,拂過所有堆積著的禮盒。但卻一直沒有什麽特殊反應,半晌後又回到了半虺杆中。
葉鴿忙拉著謝臻的手,在上面寫道:“怎麽樣,有沒有發現什麽?”
可奇怪的是,謝臻卻搖搖頭,看著手中的半虺杆說道:“沒有,這屋子中的氣息很乾淨,沒有發現什麽妖物異樣。”
沒有嗎?這下葉鴿不禁愣住了,他又把已經空了的盒子拿到謝臻面前問道:“這個上面,也沒有嗎?”
謝臻還是搖搖頭,剛剛還在臥房中時,他就已經探過這盒子了,理論上將如果裡面真的放過什麽不乾淨的東西,他當時就能發現。
可就是因為這盒子並沒有問題,他才懷疑東西藏在房間之中,這才過來探查,可是沒想到卻還是一無所獲。
“那就是說……真的什麽妖物都沒有嗎?”這下連葉鴿也有些不動搖了,他是絕對相信謝臻的判斷的,可……可上午銅鏡的事,卻也是確確實實發生過的呀。
“鴿兒別急,”謝臻伸手摸摸葉鴿的頭,安撫著他的情緒,思索了一會後解釋道:“你既然看到了,就應當是有的,至少當時是有的。”
“現在查不出,或許是因為那妖物在銅鏡被你裝進盒子裡後,就已經逃走了,因為不想被人發現,所以故意抹去了自己的氣息。”
葉鴿聽到這個解釋,心中稍稍平靜了一些,想來也是,這宅院畢竟是謝臻的地方,那妖物或許就是因為感受到了謝臻的存在,所以當即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