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吳達波哪裡會管他的死活,硬是來了點興趣:“我聽我父親說起過,前兩年,他也坐車走過一趟著山林子。”
謝崇祖也覺得空走路過於無聊,就跟著說起來:“你爹也是晚上走的?”
“對,對,他就是晚上來的,你們聽我說……”吳達波特地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爹說,那時候他坐在車上,周圍呼黑呼黑的一片,什麽都看不到。”
“他也不知道開了多久,可就是找不到下山的路……就在這時候,他突然發現!”
吳達波頓了一下,謝崇祖看著身邊寶鶯害怕的樣子,故意惡劣地問:“他發現什麽?”
“發現他身邊的車窗上,正趴著一張女人的臉,”吳達波還嫌不夠,繼續說著:“那張臉灰白灰白的,但嘴唇卻像是沾了血一樣,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正泛著綠光。”
“我爹趕緊讓司機快開車,一下子就把那女人甩了下去,”吳達波的聲音越發低了:“他剛松了一口氣,打算回頭看看那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你們猜怎麽著?”
“別,別說了……”寶鶯幾乎要嚇得哭出來,不住的央求著。
可吳達波卻並不理他,反而驟然拔高了聲音:“他看見--那個女人正趴在後窗上,對他笑。”
“別說了,別說了。”
“別說了--”
謝崇祖被吵得心煩,忍不住呵斥道:“寶鶯,你不讓我們說,你自己在這裡瞎鬼嚎什麽!”
寶鶯被他這麽一罵,整個人都懵了,哆哆嗦嗦地說道:“謝謝二少,剛剛我沒說話呀。”
他的話剛落音,又是一聲“別說了--”從三人的身後,幽幽地傳來。
三個人的心幾乎要被嚇涼了,誰都不敢回頭看,連走路的腿都僵直了。
“跑……跑!”到底還是吳達波大膽些,仗拚著自個兒的大嗓門,使勁大喊了一聲。其他兩人都像是被他嚇醒了似的,拔腿就跑。
漆黑一片的山林裡,他們也不知到底跑了多久,而那一聲聲“別說了”,卻始終若有若無地跟在他們的身後。
就在這時,三人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座小屋,寶鶯實在跑不動了,連滾帶爬地就衝了進去。謝崇祖也沒多想,就一塊跟他跑進去。唯有吳達波也不知怎的,看著那小屋隻覺怪異,死活不肯進去,反而轉身跑進了更加可怖的山林裡。
這種時候,謝崇祖也沒什麽心思關心旁人,他跑進屋裡後,就迅速關上了小屋的門。
說來也怪,自從那扇門關合後,一直追在他們身後的聲音,竟真的消失了。
謝崇祖腳下一軟,幾乎直接癱倒在地上,眼前黑了半天后,才有功夫打量起眼前這間小屋子。
這應當是座廟宇祠堂一類的地方,只是實在破敗得厲害,沒有一面完整的牆壁。
而整座屋子裡,最為引人注意的,就是正中央案台上,供奉的那尊一人多高的塑像。
借著僅有的月光,謝崇祖依稀能分辨出那大約是個神官一類的角色,黑灰色的石頭雕刻而成,沒有著一絲彩色。再往上看去,卻是個面相極凶的頭顱,並一雙黑洞洞的無珠的眼眶。
謝崇祖只看了一眼,便再不敢抬頭,小心翼翼地靠在門邊喘氣。
又過了好一會,屋中的二人終於確定,剛剛山林中的女鬼已經走了,這才放松下來。
“幸虧,幸虧我們逃進來了,也不知道吳少爺現在怎麽樣了。”寶鶯湊到謝崇祖身邊,心有余悸地說道。
謝崇祖一想到吳達波,估計對方也是凶多吉少了,但也不想這時候再自己嚇自己,於是索性就當沒聽到。
但寶鶯此刻實在害怕得厲害,隻想著跟人說話來壯壯膽子:“謝,謝二少,你說這廟裡究竟供著什麽神,雖然空了卻依舊這般管用,日後我定回來給他添些香火。”
謝崇祖被他煩得厲害,敷衍地說道:“什麽神?你不會自己看嗎!”
沒想到這話一出,寶鶯卻為難地說道:“可,可這廟空成這樣,也沒個神像什麽的,我怎麽看……”
沒有神像?謝崇祖冷笑一聲,剛想指著那屋子正中的塑像罵寶鶯瞎,可沒想到他一抬頭,卻發現那案台上竟什麽都沒有。
“塑,塑像呢!”謝崇祖不敢置信地站了起來,冷風透過牆上的裂縫吹進來,散落的雜草被風撩起,如同鬼魅一般拂過空蕩蕩的案台。
“沒有塑像呀,”寶鶯不明所以,但卻直覺得感受到有些不太對勁,硬撐著解釋道:“這廟裡……什麽都沒有呀。”
“不可能,剛剛塑像明明在那裡!”謝崇祖才放松下來沒多久的神經再次繃緊了,仿佛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把他活嚇死。
可就在這時,狹小的,一眼就能看到頭的屋子裡,突然傳出了沉重的腳步聲。
“誰,誰在走路?”寶鶯緊張的看著周圍,可除了四面殘破的牆壁,屋子裡什麽都沒有。
而那沉重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好似就在他們的身邊打轉。
謝崇祖再也撐不住了,一把拉開了房門,可他的腳卻死死地釘在了原地。
那空著雙眼的高大石像,正一手提著隻長發女人頭,緊緊地堵在門口。
“啊--”
謝崇祖隻覺得自己身上什麽東西在飛速的流失著,但他仍是拚出了吃奶的勁,轉身硬是從破牆縫裡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