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辛觀察到排隊的好多靈魂都穿著作戰服,便大致有了猜測,“莫非最近人類世界爆發了什麽大規模的戰爭嗎。”
從神代起,每次打仗都是冥府工作量暴增的時候,回回讓冥府的神明們咬牙切齒地加班加點。尤其是神代眾神參戰,更是直接讓冥府與除冥府以外的神明劃開了界限,自此一律不給好臉色。
七重門前,當值的魂使正指揮著一個個靈魂通過。
這些原本眼神空洞的靈魂在走進門的范圍後,便會突然“醒”來。他們之前進入冥府的過程雖然無知無覺,卻有記憶,這會兒意識回籠,足夠他們意識到自己的現狀和發生了什麽。
“神啊……”赫辛看見旁邊有人哆哆嗦嗦地合起了手掌,做出了禱告的模樣——很現實的是,不管他們在外面信仰的是多麽五花八門、各門各路的神明,在這裡都要喊冥王。
只要是靈魂就必定對冥府有著天然的敬畏,隊列中一張張蒼白的面孔上,流下了難以自禁的淚水。
就在這時,一股微微的力量波動傳來,赫辛率先抬起了頭。過了幾秒,當值的魂使才反應過來,臉色頓時一變。
只見遠方濤濤洶湧的冥河中竟破水而出一個巨大的魂體。那個龐大的魂體上有無數靈魂的面孔裝點,是至少數千靈魂的凝結。
“不好,最近靈魂過載,冥河吞噬的魂體也變多了,竟然出現了這種異變!”注意到凶魂的魂使語氣沉凝。
不過好在,冥府立即展現出了驚人的效率,附近所有正在巡行的或者當值的魂使全部趕來。他們飛快地分配好了各自的工作,讓一旁望著的赫辛倍感欣慰。
巨大的凶魂抬起手,一下子帶起了百米的浪潮,飛濺的水滴像暴雨一樣鋪天蓋地落下來,將空中濃深的霧靄瞬間攪亂。附近的靈魂發出了嗚咽的細叫,冥河的水對於他們來說是不可沾染的劇毒,若是潑灑到身上,會重如千斤。
“動手!”當先的幾名魂使一揮鎖鏈,無數銀輝交織出一張大網,將掀來的浪潮擋下。冥府的魂使最低都是神眷者,有的甚至直接由低階神明擔任,通俗點說,那一張張面具下就沒有長得醜的,實力顏值都是高配。
雙方在空中較勁僵持了數秒,河中的凶魂氣惱地一拳錘了過來,重重地落到網上,讓魂使們身軀一震。
看著眾人抵擋得分外辛苦,赫辛順道幫了把手。
於是,咬牙緊繃的魂使們立即覺得壓力一輕,甚至試探性地撤去力量後,溢出的冥河之水仍舊被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阻擋在了外面。他們驚訝地透過面具對視一眼,看向四周驚疑道:“不知是哪位大人出手相助?”
深藏功與名的赫辛暫時不想在這裡暴露,不然這人山人海的,還不知道要引起怎樣的騷動。
除了個別察覺到異樣的魂使以外,余下的大部隊還在想辦法對付冥河中的凶魂。
不愧是專門鎖魂的魂使,職業上天生的克制讓凶魂漸漸顯露出了頹勢,然而,“糟了,它想上岸!”
“……是打算吃掉別的靈魂補充能量嗎?”
“這裡的亡魂太多了,以防萬一,去通知死神大人來!”
“是!”
這群更加擅長收割的魂使,顯然在怎樣守護好無辜群眾上捉襟見肘。又怕自己隨意一揮的武器帶走被卷入的靈魂,一下子竟有些束手束腳起來。
赫辛想了想,飄過去拍了拍就近一位魂使的肩,然後在對方呆呆的、仿佛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的注視裡,伸手拿過了對方手裡的武器。
“借用一下。”清冷的,像遙遠極天落下的皚皚白雪,有些不真實。
“什麽時候……?”魂使虛握了一下空落落的手,完全沒察覺到對方是怎麽接近自己的。更不要說,在他們成為魂使的那一刻,武器就成了絕對不可離開的化為一體的存在,根本容不得別人觸碰。但現在他既沒有感到惱怒也沒有覺得不適……不,還是有一點不一樣的。
“呃!”
在赫辛朝著裡面輸入力量的時候,魂使一聲悶哼,直接雙腿一軟半跪到了地上。被冥河浸濕的泥土半陷入他的指尖,粘膩不適,卻無暇顧及。
他竭力抬頭去看那人,卻只能看見對方周身自主散發出的一層朦朧光暈,面容在霧靄中更是不分明。
“等一下,你……”他之前怎麽沒有注意到,這個人……!
“還挺順手的嘛。”赫辛心道,轉了下手裡的巨鐮滿意地點了點頭。
其他魂使終於察覺到了後方突然暴漲的陌生力量,他們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同時河中的凶魂終於一腳踏上了堤岸,巨大的浪潮夾雜著嚎哭一樣的聲響,投下了讓人窒息的無邊陰影。
赫辛輕輕抬起了手裡的鐮刀。在幾聲“叮叮叮”的脆響裡,鐮刀變形了。
眾所周知,由死神管轄的魂使們的武器,都是用一模一樣的材料,仿佛批發一樣打造出來的相同模樣。可實際上,它是可以升級變換的,若說最佳例子,那莫過於死神手裡那把獨一無二形態的鐮刀——那把鐮刀最初跟任何鐮刀都一樣,只不過由於使用它的人是位二級神明,而作為這份強大毋庸置疑的證明,它擁有了全新的樣子。
從此,它便從無數庸碌的武器中脫穎而出。人們看見那抹森冷無匹的寒光,便知道是那位死神來了。
而現在,被赫辛注入力量的鐮刀,也被賦予了短暫的全新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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