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只有赫辛和醫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甚至比起醫生明顯藏著什麽心事的模樣,赫辛還有心情仔細觀察了一下那些黑氣飄散的軌跡。
“那是什麽東西?!”
“大家不要盯著那個漩渦看!我……嘔——!”這是來自已經背過身去,瑟瑟發抖的眾人。
“嗯、嗯……”赫辛認真看了黑門半晌,似乎在思量著什麽,點頭的樣子超級敷衍。
此刻飛船內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戰士全部被派出去了,剩下的分散在飛船的各個角落,根本沒反應過來他們已經被猝不及防地偷家了。
黑門還沒有穩定形成,不足以支撐真正強大的存在降臨,但卻足夠一些等在門後的小蒼蠅從縫裡竄出來了。
——一隻明顯不是人類甚至任何已知正常生命體的手,突然從漩渦裡面伸了出來,泛黑的臂膀青筋繃起,肌肉虯結。一個護士猛地倒抽了一口氣,連尖叫都沒有了,直接原地昏厥了過去。
然而黑門後的這一頭異種並沒有出來的機會。
守護在赫辛身邊的實驗體們,瞬間將赫辛圍起護在中央,同時幾只在頭領的帶領下,直接撲上去將那只露出來的手臂撕裂。後方實驗體瞬間張開的羽翼擋住了飛濺的鮮血,沒有讓一滴落到赫辛腳邊。
門後的異種哀嚎著退了回去,尖利地質問:“怎麽回事……你們自己先跑了出去,現在這是想獨佔獵場嗎!”
實驗體們身上深淵的氣息十分具有迷惑性,對方似乎將他們當成了同類,被攻擊的憤怒讓他繼續無能狂怒,“叛徒,你們以為擋住了我就足夠了嗎,等到後面那些真正的怪物來了你們攔得住嗎!”
但沒有一個人搭理他,所有人都忙著看顧中間的少年。
被保護著的赫辛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關注,連一根頭髮絲都被好好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任何受傷後,所有實驗體們緊繃的身子才緩緩放下。領頭的實驗體還拿頭蹭了一下他的衣角,把褶起的邊角給撫平了,方才心滿意足地退下。
這大概就是團寵的待遇吧。
門後被忽視的異種氣得吐血。
這時,醫生直視著前方道:“要毀掉這黑門,就要給它施加超出承受極限的力量,讓它自己撐爆。”
赫辛一聽就知道對方妥協了,攔住了對方伸出的手,“你不行,你出手的話全戰艦的普通人都不用活了。”
像災神這樣純粹的深淵系神明,他的攻擊附帶的精神汙染可不是開玩笑的,尤其對方似乎還專精這一方面。估計直到現在,這個戰艦上的人都沒有發現自己被篡改了記憶,他們所認識的“醫生”只是對方植入他們腦海的一個認知罷了。關於這一點,也是赫辛這幾天通過觀察得出的結論,果然災神敷衍得連喬裝混入的過程都懶得做。
醫生霍然望向他,對上少年透徹得好似早就看透一切雙眼,喉頭滾動了一下,一時間竟不敢開口確認。
不,等等,這種時候要說什麽?
“你想起來了嗎”“你想起多少了”“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怎麽看待我的?”“……”問題太多了以致於一下子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更重要的是,作為一開始蓄意接近、意圖抹除對方記憶碎片的人,他未必有勇氣接受對方的回答。
僅僅是想像一下對方可能嫌惡的眼神,從來蔑視一切的災神竟不由自主得感到了難過。
……啊啊,這種糾結的情緒究竟是怎麽回事?明明他以前從沒經歷過!?
既然對方不問,赫辛自然樂得清靜,乾脆就當沒看見災神欲言又止的眼神。
隨後,赫辛直接起身向著黑門走去。他的離開讓實驗體們焦躁地刨了刨地,聽見動靜的其他人艱難地將眼睛撐開一條縫,驚異地望向少年。
“危險,別去……!”
有人挽留的話還沒說完,他們就看見少年輕輕抬起手,捧起的手中忽然出現了一盞明燈。
沒人看清那盞燈是怎麽出現的。
……魔、魔術嗎?
出聲的人戛然而止,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嘔吐感在那盞明燈出現以後突然就消失了。眾人齊齊放下了捂著嘴巴的手,望著明燈的眼睛幾乎不動了。因為那盞燈實在是美得不可思議,他們仿佛從中看見了星辰的交替運轉,看見了寰宇的更迭運行。
然後,下一秒,他們就知道那並不是錯覺了。
赫辛雙手微微做了一個上抬的動作,燈盞就突然飄了起來,隨即在上浮幾厘米後突然破碎。
那些炸開的碎片撲出,又懸停,下一秒,每一個碎片都化成了一顆星球。與此同時,眼前飛船內部的情形驟然一變,變成了漆黑無垠的宇宙。
所有人都正漂浮在這片宇宙裡,他們看見巨大的星球從身邊飄過,看見環繞星球的光帶璀璨生輝,看見遠處橫亙的絕美銀河。
“啊啊,這是……?!!”有人震驚地高呼著神跡之名叩拜下來,激烈的情緒讓雙目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淚水。
其他人幾乎控制不住地癱倒在地,仿佛只是存在在這裡,便因這磅礴的神威感到窒息。
所有的星球緩緩歸位,開始繞著赫辛旋轉,這一刻,這個少年便是森羅萬象的中心,是一切幻夢的起源。
這是災神第二次看見這樣美麗的星雲、這樣震撼的情形了。
作為出生自精神領域特攻的深淵神,夢神的力量會自動影響人們的意識。所有籠罩在力量施放范圍內的人,他們的大腦會清晰地具象出這些力量,並以某種方式讓他們看見。最終效果正如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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