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這有著美麗雙翼的怪物立即轉戰下一個作戰地點,不知疲憊,無悲無喜。
滯留在飛船上的人渾身發寒,半晌張了張嘴。
“據說天族從一萬年前起,就失去了感知情緒的能力,因此很多人無法將其視之為‘生命’。”
“他們更像一組綁定的計算機,精確無誤,各司其職。世界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堆數據,而他們的同伴、敵人、包括自己本身都不過是大數據裡的一串編碼,必要的時候就執行刪除。”
旁邊的人聞言臉色發白,“那……我們生活在這個種族統治的星域裡,究竟幸還是不幸?”
“這個啊,”那人僵硬地扯開嘴角,“如果你經歷過這片星域還沒被統一、很多星球都被對方視為敵人的時候……你就會知道現在的我們,究竟有多麽幸運了。”
怪物們的戰爭焦灼了許久,突然,戰場上的人發現所有天族突然變換陣型,全部向著一處集中過去。
有上了年紀的老兵窺見,記憶深處似曾相識的一幕浮現,喚醒了曾經恐怖絕望的記憶。他瞬間臉色驟變,駭然吼道:“不好!他們這是要使用‘開天’!撤退——全軍撤退!通知全星區立即避難!”
那是需要大量天族才能施展的絕強合擊,當那道貫穿宇宙的光束出現,所有途經的障礙都會被消滅。所有天族的雙翼已經因蓄能而發出白光,一種叫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能量開始波動。
當讀條終於完成的時候,這片宇宙終於回想起了曾經的噩夢。
*
白河星上,祭典迎來了最高潮的時候。
隨著神替松開手,箭矢驟然離弦,自由地衝向天空。事先準備好的煙火在這時齊齊綻放,將整片天空染成絢爛的顏色。
砰、砰——的爆響不絕於耳,與人們歡呼的聲音交織在一處,掀起一浪浪喧囂浩蕩的狂潮。
天空似乎都因為這份快樂都變得明亮起來。
不,那也許並不是似乎。
唯一見證一切的戰士望著那支離弦的金色箭矢,那是如弓一般由光凝成的箭矢。
——這顆星球承受不住這支箭的力量。
剛才僅僅是在這支箭凝成的瞬間,夏澤便聽見了仿佛玻璃碎裂開的聲音,有密密麻麻的空間裂縫出現在周圍,露出裡面的星辰寰宇,代表這顆星球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直到神明施以了仁慈。
金色的神明不過是輕飄飄地垂眸,那嗡鳴的箭矢便驟然一滯,隨即洶湧的力量被悉數壓抑。
離弦的箭矢眨眼劃過天際,就像一顆從神話中途經此處的彗星,帶來了無限古老的神秘和光明。
即便天上有漫天盛開的花火,仍舊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它,只是他們驚詫震撼的表情還來不及表露,不該由凡人所見的神話便已離開了視線。
而留在原地的人仍保持著張到一半的嘴巴,呆愣仰頭的姿勢無端顯出幾分滑稽。
旁邊還一無所覺的同伴詫異道:“你在看什麽啊?”
“什麽……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那人神思恍惚地瞥過舞台,台上的神替還拿著適才的弓。那搖晃的長弓映入眼簾,像一道電流突然衝向大腦,竟讓他不由自主道,“啊,對了,也許這才是——太陽神破碎星辰的一擊啊。”
那曇花一現的奇跡是如此的不真實。也許之後會有無數有幸得見的人交流起這一幕,而只有到那時,想必他們才能真正清楚地意識到那不是幻覺,而是一段與他們擦肩而過的真實神話。
另一邊的赫辛仍舊站在高崖上,他感知著箭矢已經衝到了白河星之外,有一點點心虛地眨了下眼。
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有點用力過頭了。畢竟是第一次射出真正的太陽箭矢,力道有點不好控制。況且他在擺出酷炫姿勢同時,已經出於職業素養同步調動了情緒,端的是心潮澎湃,鬥志高昂。
結果這支滿載著太陽神期許的箭矢,作為神明創造的兵器無疑很有靈性,立即跟著覺醒了突破極限的衝動——我TM射爆!
赫辛:……?
沒什麽能夠阻攔箭矢的腳步,單單一個深淵異種根本滿足不了這神造的兵器。
在神兵以不屬於太陽城的速度飛行至B7星區的時候,迎面過來的第一個不是作為目標的深淵異種,而是一發驚天動地的光束。
——那是一種與箭矢十分相似的力量。似乎力出同源,但比起熱源一樣滾燙的箭矢,光束顯得異常森冷冰寒。
這樣下去光束會經過白河星,它敬愛至高的主人不需要如此駁雜的余興節目。
箭矢於是一口把疑似同源的光束給吃了。
換一句話說,它把對方吸收了,於是本來還有“開天”炫目光芒遮擋的箭矢立即成了這片宇宙裡最亮的崽,分分鍾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那是什麽?”
大約是眼前的畫面太過難以置信,所有人在安靜了一秒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把星艦的監控重新回看一遍,他們終於確定在剛剛那一瞬間,這個全身覆著光的細長箭矢,竟然把天族傾力施放的最強合擊給抹消了。
——而且只是一個照面。
“怎麽會有這種事……?”
“難道是這次開天的施放出了什麽問題,其實並沒有什麽威力……”這樣蒼白的辯駁,在瞥見星艦屏幕上前一秒定格下的技能數據驟然止住。那無疑是任何一個星球都承受不住的強擊,無愧於神造種族的赫赫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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