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中提及的“衍化之神”四字讓亞迦目光一滯,同時吸引了赫辛的注意力,讓休伯特在無意中爭得了短暫的時間。
赫辛若有所思,但還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休伯特登時倒抽了一口氣,發出了一聲清晰的吞咽聲。他看起來很緊張,也很迫不及待,連額發都被流下的冷汗浸濕。他整個人都在哆嗦,並很快問了下一個問題。
“我想請你誠實地告訴我,我也能有資格見到衍化之神嗎?”
休伯特的語速已經飛快起來,一如他開始瘋狂跳動的心臟,一句接一句半點不帶歇地——
“請你誠實地告訴我,怎樣才能夠見到那位神明?”
“怎樣才能夠得到對方賜福的資格?”
“怎樣才能夠像你一樣得到那位神明的青睞?”
“獻上供奉,送出財寶,為他建起最壯觀的神廟,為他築起最宏偉的神像,為他舉行最盛大的祭祀……他怎樣才會回應我,就像回應你一樣!?”
赫辛:“……”
謝邀,你剛剛給我送了一杯毒酒。
不過,赫辛覺得這人的問話有點意思,不由意味深長地眯了眯眼。
休伯特說到後面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但他沒辦法!瀚雪帝國千百年來虔誠地信奉著數位神明,像代表黃金與權杖的蒙圖便是其一。而衍化之神還遠位列於他們的信仰之上,是他們的祖先根本不敢希冀得到回應的存在!
可是,他的侄子,他那位在他看來很快就會被拉下馬的侄子竟然——偏偏!得到了一位至高神的垂青!隻這一點,他就注定再也無法動搖對方的正統地位。除非那位至高神也能夠給他一點點眷顧,哪怕是一點點!
可這一點點的可能性也是異想天開,如果不是有他的侄子作為活生生的成功的例子,休伯特以前根本想到不敢想。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卻是首相帶著一群人破門而入,士兵們架著武器,銀色的槍口反射出銳利的光。
赫辛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麽,他給了同樣闖進來的、面色倉皇的約廈一個眼神,“怎麽了?”
約廈上下看了看他似乎猛地松了口氣,“首相說休伯特親王意圖毒殺您!”
“什麽?!”休伯特看起來比所有人都驚訝,他下意識驚恐焦急地看向赫辛,“您別聽他們胡說,我根本沒……”
“你在送上的酒裡下了毒。”首相打斷了休伯特,隨後看了眼平安無事的赫辛,低眉行了一禮,“看來我成功趕上了,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有侍從看見休伯特親王做下了這件事,人證已經收押,至於物證……只要檢查那盞酒壺就可以了。”
他似乎以為赫辛還沒有喝下那杯酒。
自然,喝下了那杯酒,人不可能沒事,那可是能夠叫一頭牛都立即死去的劇毒。
休伯特矢口否認,只是很快又霍然看向首相,仿佛突然明白了什麽,“你?是你?!”他的神色變得怨毒,“你竟然敢算計我!?”
首相垂眸,淡淡道:“不敢,請親王閣下不要血口噴人,殿下可都看在眼裡。”
赫辛與亞迦隔空對視了一眼,亞迦冰冷的神色變得玩味起來。而時刻注意著赫辛的首相順著望去,卻只看到空無一人的角落。
明明是很平常的、什麽都沒有的角落,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首相竟生出了一種被某種極其危險的生物盯上的戰栗感,這讓他不由心頭一跳,幾乎暴露出不同尋常的神色。
“我想,這個物證還有待商榷。”在一片窒息般的安靜裡,赫辛緩緩開口。
首相按捺下心頭的不安,低頭一斂衣袖,言辭懇切道:“我知道您與親王的關系親厚,他又是您的親叔父。可他竟敢以下犯上,做下如此大不敬的事情,實在不可饒恕,殿下可不要因為一時心軟,放過了一匹狼!”
“首相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這酒我已經喝了,可我並沒有事。”赫辛道,“這是真話。”
這話落下,在場所有人都不由面面相覷。
見眾人遲疑,赫辛乾脆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然後在亞迦的黑臉下暢飲了下去。別說,這毒酒越喝越上頭,赫辛居然覺得有點帶勁起來了。亞迦在後面磨了磨牙,呼吸有些沉重,仿佛就要喘不過氣了。
首相的瞳孔縮了一下,他似乎有些不死心,有些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了赫辛一番,可赫辛居然真的沒事。
休伯特不說話了,因為他現在也有點懵逼。
他送上來的那杯酒的確是加了料的,可那不是毒藥,對人體也沒什麽傷害,不然就像赫辛之前推測的那樣,皇儲喝了他的酒死了,那他自己不是也洗不乾淨要跟著完蛋?所以,當首相出現以後,休伯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黃雀在後——首相掉包了他的酒,換上了毒酒,想借他的手殺死皇儲,當真是一石二鳥的好計策。
估計跟他一樣,也是被之前群鍾嗡鳴的宣言刺激到了,眼睜睜看著機會越來越小,萬事即將塵埃落定,隻好在今天最後放手一搏了。
但現在赫辛的反應卻是讓他看不懂了。
“好酒。”赫辛拿出一個新杯子,倒上後晃了晃,清晰的酒液搖晃出圈圈漣漪,映照出一雙湛藍的眼瞳。他抬了抬手,“首相要不要喝一杯?難得叔父的一片心意。”
沒有人敢吱聲,但所有人的余光已經暗中看向了首相。他們也不是傻的,自然從赫辛的語氣裡品出了一點不一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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