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落於木劍庇護之下的鍾棠,卻並未有半分松懈,他纏著玉珠金鈴守於李避之身後,棠色的薄唇繃成一線,將靈力幾乎盡然壓於四周,屏息凝神地搜尋著刑為宗的身影。
就在紫雷降下的那一刹,於刺目的天光之中,鍾棠終於捉到了那恍然而過的身影。
手中的玉珠金鈴毫不猶豫地拋出,原本在李避之面前柔媚勾人的海棠之氣,此刻如摻烈酒般被裹挾著,一並向那刑為宗湧去。
紫雷過後,一切又陷入了暗夜之中,而眼看著就要為金鈴所縛的刑為宗,卻身形猛然躥動,周身靈力猶如活蛇,竟帶著他的身體扭動著繞過玉珠長串,直逼向鍾棠的面前。
不對,這絕不是刑為宗!
鍾棠心頭驟縮,未纏玉珠串的手不自覺地,學著李避之慣用的模樣聚靈成咒,然而時不候人,那刑為宗身形之外又爆出金色靈光,只是那靈光之中竟沾滿了斑紋。
正當鍾棠以為自己躲避不及之際,他感覺到李避之緊緊握住了他的手,隨著那腕間鎖鐐的劇烈震響,
一股鍾棠極為熟悉卻又不知來處的靈力,在他身體中如巨浪翻湧,將那未完成的符咒強力推出,暗青色的寒光再次染上深重的氣息,而剛剛擊碎金網的木劍已現於鍾棠面前,隨著李避之握住鍾棠的手結印,凜冽地穿透所有迷惑的金光,直直刺入刑為宗的肩膀。
刑為宗身形一晃,聚於周身的靈光頓時如泄氣般,彌散而去。
李避之卻並不戀戰,將手扣於鍾棠腰腹之間,低言一字:“走。”
而後兩人的身影,便很快消失於寧王府之外的夜霧之中。
而房間內,寧王剛剛也為那紫雷所波及,幸而得司千瑾及時相護,才並未受傷。
可也就是經過那紫雷落下的瞬刻,寧王與司千瑾再看時,卻房間之中玉印所化成的黑影,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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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冤玉歸魂(十四)
等到鍾棠與李避之,再次回到金烏觀中時,東方的晨日已然冉冉升起了。
開滿海棠花的小院依舊寧靜安穩,仿佛作夜經歷的種種,都如那些正在飄落的花瓣般,只是幻影。
剛一進院,鍾棠就拽住了李避之的手,不由分說地拉著他走到樹下的石凳邊:“坐下!”
李避之稍稍一愣,隨即便明白了鍾棠要做什麽,但只是搖搖頭:“我沒什麽事,阿棠不必--”
可這次鍾棠卻拗足了勁,又拽了下李避之的手,一雙眼眸瞪圓了,又重複道:“坐下!”
李避之無奈地歎了口氣,依著鍾棠的話,在石凳上坐了下來。鍾棠立刻俯下身去,蹲在李避之的腿邊,然後輕輕地掀起了他已然被鮮血浸透的下擺。
外袍之內,更是一片狼藉。
在與刑為宗最後的那次正面衝突中,鍾棠感覺到的那股,他極為熟悉的靈力,就是源自於李避之當年從他體內吸走的厲煞。
鍾棠能夠感覺得到,那股力量極為霸道狠厲,若要調動它,便定會牽動李避之足腕上的鎖鐐。
而今……果然如他所料,李避之足腕上又再次被勒得血肉模糊,甚至已然過去了這般時候,那鎖鐐仍舊緊繃得沉沉作響,繼續加深著那幾已見骨的傷口。
“阿棠,別看了。”李避之伸手,輕輕撫著鍾棠的頭髮,想要捂住他的眼睛。
鍾棠卻搖搖頭,小心地抱著李避之的雙腿,將臉埋在他的膝頭,聲音悶悶地喚著:“師兄……”
他真的很難過,這條鎖鐐束縛著李避之的足腕,也逼勒著他的心。
鍾棠知道,李避之與他在一起的時時刻刻,都在受著無言的痛楚。
動情時會痛,親吻時會痛,就連本應最為快意的雲雨之時,也會為此牽扯受傷。更不用說昨日那般,為了護他強行調運體內的厲煞。
“阿棠,”李避之稍稍彎腰,將鍾棠攏在懷中:“沒事的,我並不覺得痛。”
“怎麽會不覺得痛!”鍾棠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露出了那雙微紅濕潤的眼眸。
李避之伸手,慢慢地將鍾棠眼角溢出點點水漬抹去,鍾棠微微側臉,在他手中使勁吸取了些許氣味,才勉強將眸中的水汽驅散。
“真的不覺得痛。”李避之輕輕拉起鍾棠的手,輕吻著放到自己的心口:“那裡越痛,這裡便越高興。”
這份痛苦源於他與鍾棠的羈絆,越是痛越是傷,便說明他正在做的事與鍾棠羈絆越深。
“你又說亂說話哄我。”只可惜鍾棠卻並不領情,他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水汽,又再次翻湧起來。說完,那淺朱色的靈力在他手中流轉,慢慢地附著在那被鎖鐐勒出的傷口上,直到看著那傷口開始慢慢地愈合,他才又枕到了李避之的膝頭。
秋風不斷吹落著樹上的海棠花,李避之也一下一下撫著鍾棠的發絲與後背,他終是不願鍾棠沉浸於此,於是便挑起了旁的事。
“昨夜與我們交手之人,並非刑為宗。”
鍾棠呼吸一頓,果然還是被吸引了過去,隨即又抬起頭來看向李避之:“師兄,你也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