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承蒙三少爺的厚愛了。”鍾棠似是又笑了一下,可張管事轉頭仔細去看時,卻又鍾棠見接過了張順子手中的食盒,認真周全地安排道:“事關二少爺的婚事,鍾某不敢怠慢,這一趟來時,也帶了幾樣拿手的喜餅,張管事可看看是否合意的。”
張管事一聽,便將心思又全放回到點心上:“好好,難為鍾掌櫃費心了……兩位先隨我去東院的小廚房中,咱們再細細商議。”
作者有話要說:
李崽兒呀,你真是太不爭氣了,人家都投懷送抱順帶自己脫衣服了,你居然還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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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山莊羽影(四)
“這一匣統共四種,分別是棗花酥、長生糕、蜜漬桂餞和蓮子杏仁酪,取得正是早生貴子的吉利名頭。”鍾棠說著,將繪了鴛鴦的紅木匣蓋掀開,只見其中三碟簇擁一盞,為他輕挽紅袖後,一一端出。
白酥皮子裡裹著暗紅色的棗餡,攢成朵梅花的式樣,中間還點了一點紅印,十分惹人憐愛。
張管事忍不住掰扯下幾片花瓣,吃到口中時,那酥皮便簌簌地碎開,甜而不膩的棗泥充斥在舌牙間,令人不舍住口。
“起先三少爺那般讚鍾掌櫃的手藝,我還覺得說得過了,如今自己親嘗了,才知道這一點都不過。”
鍾棠身後的張順子,聽後忍不住說起來:“那是,我們掌櫃的手藝,整個臨安城裡都是出了名的。”
“鋪子裡哪日他親做了點心,來買的人都要排隊排到街口金烏觀門口去!”
鍾棠不過微微一笑,又端起三碟中的那一盞,送到張管事面前:“吃了甜的,不妨再喝點酪子清清口吧。”
蓮子杏仁酪,才呈至面前便聞一陣清香,入口時帶著絲絲恰到好處的微苦輕甜,越發襯出蓮子杏仁的醇和。
張管事讚不絕口:“好,好呀,鍾掌櫃能做出這般好點心,我要是在臨安城裡住,怕也是要去排那個隊的。”
“張管事休要聽這小子渾說,不過是混飯吃的手藝罷了。”鍾棠再次搖首而笑,懷裡的黃狸兒聞到了香味,也扒著他的衣裳想要往桌上扒。
張管事將那一盞蓮子杏仁酪飲完,還有些意猶未盡得放下碗,笑著說道:“鍾掌櫃過謙了。”
“除了這三碟一盞外,鍾某還另備了些旁樣的點心……”這邊鍾棠又從食盒中取出了幾隻小碟,忽地聽到廚房外的小院裡,似乎進來了好些人。
張順子正是無聊的時候,便從灶前的小窗向外望去,恰看到那青衣道長的身影。他忙回頭對鍾棠又是一番擠眉弄眼:“掌櫃的,掌櫃的,你快看是誰來了!”
“道長您請,前頭就是公子們便是東邊院裡的廚房了。”身穿淺褐長衫的宋老管家擦擦額上的汗,恭敬地向身邊的李避之說道。
這莊子裡上上下下,盼了這麽多日,終於將金烏觀裡的道長盼來了。
可誰知這位李道長性子古怪的厲害,寡言清冷不說,到莊後也不去見員外老爺,反而直接在莊子裡轉悠起來。
盡管心中犯嘀咕,可老管家也不敢怠慢,隻得一面讓人去給員外公子們傳話,一面自己好生陪著,生怕出什麽岔子。
李避之沒有說什麽,甚至面上仍是一絲多余的表情也無,他拖著腳上的鎖鏈,圍繞著眼前的院子緩步而行,正行至那缺漏邊角的烏簷下,卻見幾步之外的房門,忽地被推開了。
他抬眼看去,還未見其人,便先見著那一袂朱衣,為門側的輕風擁出。
鍾棠雙手捧著隻精致的青瓷碟,斜倚在簡陋的木門邊,側目看向院中清冷的道長,連眉梢都沾染了笑意。
“真巧,道長我們又見面了。”
李避之亦看向鍾棠,但是片刻後,便移開了目光,轉身準備離去。
可就在這時,黃狸貓兒不知怎麽,忽地蹭到了李避之的腳邊,揚起腦袋衝他喵嗚喵嗚的叫起來,那雙玻璃珠似的眼睛,倒當真與它的主人有幾分神似。
便是如此工夫,等到李避之再次抬頭時,那抹朱紅色的身影,便已躍然而至眼前了。
青瓷碟子裡,整齊地碼放著五塊比銅錢略大的糕點,用木模子壓上了繁複紋,在鍾棠的手上顯得越發精致:“道長,來嘗塊海棠糕嗎?”
李避之剛想拒絕,垂眸之時,又恰看到了鍾棠托著青瓷盤的手,思緒起波,像是要將他帶回到前夜,這雙手勾解他衣帶時的模樣。
“便當是昨夜之事的謝禮,這糕餅並不太甜的。”
見李避之遲遲未動,鍾棠再次開口,淺笑著說道。
在鍾棠的目光下,青袍之下的的鎖鏈再次繃緊,但李避之還是伸出了手,從碟中取出了一塊海棠糕,掰下大半送入口中。
尋常的海棠糕不過是空有海棠之形,內裡填了豆沙餡料。但李避之卻覺口中的味道,分明是真的摻了糖漬的棠瓣的,帶了絲絲甜意與清香。
仿若昨夜,那一吻後留於唇齒間的余味。
鍾棠的目光帶著幾分灼灼的意味,他向前一步,幾乎要蹭到李避之的肩膀,語氣輕揚地問道:“怎樣,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