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一行禪院的時候沈照璧見一道紅影從門內閃了出來,她定睛一看來人竟是霍清泉,二人就這麽猝不及防地打了個照面。
一行禪院的名字像是一座佛寺,實際上是九天門中弟子們居住的地方,不知霍清泉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霍清泉見沈照璧迎面趕來,訝然道:“照璧,你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沈照璧想到眼下求助霍清泉也許可止燃眉之急,於是說道:“霍長老,方才在清心堂發現一可疑藍影,懷疑與豎瞳有關…”
沒想到霍清泉也是為了此事而來,她打斷沈照璧的話,一改往日懶散的模樣乾脆利落地說道:“你來得正好,速去尋祁英過來,我剛看見有東西往東邊去了。”
說著她便拋下沈照璧獨自往沈照璧來的方向追去。
薛遙見那抹藍影落入了刑堂,便縱身跟了上去。
這藍影雖沒有實體,行蹤飄乎不定,但移動速度卻是極快。薛遙眼看著它消失在了刑堂裡。
薛遙見狀隨即一同從窗戶翻了進去。
刑堂是九天門平日裡主管刑罰之地,大殿裡供奉著九天門的祖宗靈位。平日裡鬼氣森森人跡罕至,倒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薛遙甫一落地,大殿中長明的燭火一下子全部熄滅了。此時窗外皓月當空,銀暉滿地,這大殿卻忽然之間陷入了一片濃稠的黑暗之中,連他方才躍進來的窗口此刻也已平白消失不見。
薛遙修為深厚目力極佳,眼下卻全然無法視物。眼前這黑暗明顯不是幾排燭火熄滅可以造成的,待他的雙眼適應了突如其來的黑暗之後,仍然看不到周遭的一絲輪廓。
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薛遙心裡冷笑了一聲,在這一片漆黑之中他索性拋棄了視覺,憑借著聽力與先前的記憶往前走去。
薛遙走了一會兒,卻仍然沒有走出大殿,此時的刑堂可比他印象中大了不少。薛遙意識到自己此刻或許早已不在刑堂,而是隨著藍影進到了某個異界之中。
人有五感,在失去目力的情況下其余的四感就變得格外靈敏,薛遙察覺到不遠處似有氣流流動,他立刻停下了腳步,迅速隱藏起自己的氣息。
然而還是遲了一步,一聲急促的破空之聲從黑暗深處傳來,一柄短刀衝破無邊的黑暗準確地襲向他的咽喉。
冰冷的刀刃已經抵上了他的喉嚨,薛遙眼前卻看不見半點人影。
千鈞一發之際薛遙順著刀鋒襲來的方向順勢往後一仰,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擊。薛遙以手撐地向後躍去,在落地的瞬間他抽出了少修劍,格開了對方接踵而至的殺招。
來者的內力極其霸道,薛遙也不甘示弱,短兵相接的瞬間二人就明白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
高手過招勝負總在一瞬,黑暗中二人都沒有打算給對方喘息的機會。雙雙落地之後二人幾乎同時再度欺身而上,在空中手法如電你來我往地過了百來十招。四周罡風拔地而起,刀劍相搏發出了刺耳的撞擊聲,卻仍舊破不開這暗夜。
雖然眼下雙方打得難舍難分,但薛遙心裡明白此人修為極高,內力無比強悍。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出五十招必露敗跡。
此戰需得速戰速決,再打下去對自己無益。遙腦海裡這麽想著,身體已經早一步比大腦做出反應,他腳下步伐一頓,旋身迅速朝對方貼近。
就在這時,對方原本凌厲的殺招突然慢了下來,薛遙抓住機會一劍刺向對方的胸口。來人一個回身,與薛遙面對面地錯身而過,溫熱的呼吸落在薛遙的臉上。
薛遙一愣,對方是個活人。下一瞬息薛遙就無聲地笑了起來。既然是活人就沒有打不敗的道理。薛遙乘勝追擊,手裡的劍鋒一轉,直追對方而去。
黑暗中響起一聲悶哼,淡淡的血腥氣隨之彌散開來。
這個聲音使薛遙的身形頓住了,渾身的氣焰瞬間弱了下來,他有些不確定剛才那個聲音是來自對方還是源自自己的內心。這個鬼地方詭譎得很,出什麽讓人陷入幻覺的損招也說不一定。
心裡雖這麽想著,但薛遙還是往前邁了一步。他有些猶豫地問道:“林晉桓?”
半晌之後黑暗中的那個人才開了口,他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是我。”
這確實是林晉桓的聲音,只是聲線有些不穩。
真的出現幻覺了嗎。薛遙停住了腳步沒有再上前,他盯著黑暗中虛空的一點有些茫然地想。
一時間二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陡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中去。林晉桓率先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他在黑暗中若無其事地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裡?”
顯然林晉桓也認出了薛遙。
這時薛遙才從滿腦子的怪力亂神中回過神來,他想起那落在臉上的溫熱鼻息。雖理智告訴他此事可疑,但他的心已經提前確定眼前不是幻覺,真的是活生生的林晉桓。
一時間有很多話爭先恐後地湧上他的喉嚨,堵得他說不出話來,到最後他還是問出一句:“你回來了?”
“回來一段時日了。”林晉桓收起了他的匕首,他環顧了一圈四周,說道:“想辦法先出去再說,此地不宜久留。”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有人正往此處趕來。眼前的黑暗像是成了精,隨著遠處大隊人馬的到來逃散而去。月光撕開了濃稠的夜重新從窗外灑了進來,薛遙的視線逐漸恢復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