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長老!”林晉桓心下一凜,往前邁了一步。
淨明和尚往身側退開半步,抬手護住溫橋鶴,低聲說道:“已經死了。”
林晉桓聞言一愣,立在了原地。不遠處傳來一聲脆響,是晉儀手中的配劍落了地。
“我要殺了你們!”晉儀似理智全無了一般衝向季寧,被延清一把攔下。從來不知愁滋味的晉儀被延清困在雙臂之間,哭得撕心裂肺。
在晉儀絕望的哭聲中,在場的九天門人頓時都出離憤怒了,眾人暫時將樞密院的玄武騎放到一邊,紛紛拔刀指向季寧等人。
季寧帶了數萬人前來卻無人能踏上迦樓山一步,可見山門外是怎樣的一場苦戰。
“你這禿驢的屁股到底往哪邊偏。今**小長安寺莫不是要幫著這魔教來對付我們?”在今日之前,百裡無憂從未想過四大仙門聯手竟也會被逼入絕境。方才淨明合上當眾廢季寧的修為時他默不作聲。如今眼看著火要燒到自己身上了,百裡無憂再也顧不得其他,掙扎著起身破口大罵道:“倘若今**當真這麽做,仙門百家是不會容得下你們小長安寺的!”
淨明連眼神都沒有施舍給百裡無憂。他來到陣前,閉眼念了幾句咒文。
林晉桓欲阻止卻晚了一步。地面上方才突然出現的陣法此刻越發清晰起來,與淨明的冷硬不同,一片金色的光芒慢慢升起,溫和地將眾人籠罩,早已失去知覺多時的開雲寺人逐漸清醒了過來。
薛遙瞬間明白了淨明和尚的意圖,他見和尚有意相助,立即順勢吩咐道:“肖沛帶玄武騎二隊馬上帶他們下山。”
肖沛領命,玄武騎井然有序地開始行動起來。不管現在這幾番勢力預備要怎麽打,先把無辜的百姓救走,其他再慢慢清算。
就在玄武騎忙著撤離百姓的時候,一陣突兀的笑聲突然在殿內響起。薛遙順著聲音望去,只見林朝在一旁低著頭,笑得難以自己。
林朝見薛遙正看著自己,強行止住笑意,說道:“你們這些正義之士未免過於自說自話。”說著他在原地踱了兩步,繼續說道:“不要忘了這裡始終是九天門的地盤。”
薛遙驀然心裡騰起了不詳的預感,他連忙高聲道:“攔下他!”
霎時間,玄武騎萬箭齊發,但還是晚了一步。林朝縱身躍上了先前的石階,在一片箭雨之中毫不猶豫地揮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鮮血從林朝的掌心噴湧而出,不偏不倚,全數灑在寫滿了咒文的帛書之上。一聲憤怒的低吟從地底響起,魔氣伴隨著駭人的咆哮聲瞬間衝破了地面。
蓮息堂內驟然開始地動山搖,巨大的石塊紛紛從頭頂掉落。
林朝站在石階之上,安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原本石頭鋪設而成的地面開始出現裂縫,隨著地面的塌陷,大殿中央憑空出現了一條深淵。
這條深淵深不見底,魔氣從地底噴湧而出,直上雲霄。石壁上岩漿流淌,像一雙雙來自地底下的觸角,急於將世間萬物吞噬。
這是一條通往地獄的道路。
祭祀開啟了。
“什麽是天命,九天門給你們的命就是天命。”林朝獨自站在石階之上,他的發髻已散,一頭華發隨著噴湧而出的魔氣四下翻飛,他的眼睛是駭人的血紅:“你們這些螻蟻,沒有資格主宰自己的命運。”
隨著林朝的逐漸癲狂,深淵深處也發出了一聲如雷的咆哮。四散在各處的開雲寺人似被無形的手操控,一個個被拖下深淵。
絕望的哭喊聲在蓮息堂內響成一片,這裡便是真正的地獄。
“走!快走!快離開這兒!”百裡無憂拚盡了全力站起了來,推了身前的陸思空一把,周楚楚攙扶著季寧,揮劍砍落落在身前的大石,幾個人連滾帶爬地往殿外衝去。
“等等…”氣若遊絲的季寧開口攔住了其余人:“先…先救人…”
“季宮主,到這個時候了您還裝什麽…”百裡無憂眼看碎石就要將他們幾個人活埋,一時間氣打不一處來。
陸思空忙攔下衝動的百裡無憂,沉聲道:“聽季兄的。”
“玄武騎聽命!救人!都來救人!”肖沛一左一右地拉著兩個女孩的手,額頭上青筋直跳,幾欲噴血,但最終他還是只能看著兩個女孩哭著喊著被拖進深淵。
眼前這慘絕人寰的畫面讓薛遙瞬間肝膽俱裂,他縱身飛撲向前,不管不顧地撲倒兩個孩子,將他們牢牢抓在手中。
但來自深淵的力量實在太過於巨大,那雙無形的手妄圖將薛遙一同拖進地獄。
薛遙用盡全身的力氣試圖抓住這兩個孩子,那不過是兩個總角的小兒,正是拖著鼻涕吃糖的年紀。
但人的力量怎麽能同來自地底的邪力抗衡,薛遙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手裡的一個孩子被拖走,最終消失在了地底。
在這絕境之中,薛遙的內府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勁的靈氣,他似有神助一般,抱起剩余的那個孩子,又一把抓起身邊的肖沛,他冒著頭頂上不斷落下的巨石,護送二人進了密道。
“你保護好孩子。”薛遙將孩子塞進肖沛的懷中,三人進入密道之後邪力似乎就失去了力量:“外面平息之前不要出來。”
“你去做什麽?。”肖沛抱緊孩子,焦急地問道:“那三千人已經…已經全都…”
“沒你的事別多問。”薛遙打斷肖沛的話,閃身出了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