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七一字一頓地說:“你喊,‘慕容’……”
顧琅驀地睜開眼。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說了夢話,可若沒有,吳七又怎麽會知道慕容衍?
吳七又問:“顧兄弟,那‘慕容’是誰啊?”
顧琅頓了頓,回道:“一個朋友。”
“朋友?”吳七慢悠悠地說,“我聽著不太像啊……”
顧琅不解道:“我說什麽了?”
吳七:“倒也沒說什麽……”
顧琅松了口氣,剛要閉眼睡,又聽吳七道:“就是喘得有些厲害。”
顧琅:“……”
吳七:“喘了大半夜,還臉紅,耳朵紅,脖子紅,濕汗淋漓,衣服都快脫了……”
第11章 是不是想他了
顧琅倏地坐起身,寒聲道:“胡說八道!”
“我沒胡說,”吳七道,“不然,我怎麽會知道‘慕容’?”
顧琅想,或許自己睡夢中確實喊過“慕容”,可那什麽喘……是決無可能的。
吳七見他不說話,又道:“顧兄弟,想不到你平日裡性情冷淡,喘起來卻那般火熱……”
顧琅一個枕頭就砸了過去。
吳七接下枕頭,抱在懷裡,含笑看著他。
顧琅抓過被子,蒙頭睡下,不肯再理他。
也不知是不是被吳七的話擾了心緒,這一夜,顧琅還真夢見了慕容衍。
夢裡,那人背對著他,孤伶伶走在雨霧裡,身影模糊不清。
顧琅輕聲喊他,可聲音像透不過雨霧,慕容衍沒有回頭。
你要去哪?
顧琅跟在他身後,卻猜不到他在想什麽。他看不透他。那人總是一副輕浮浪蕩的模樣,似乎什麽都沒放在心上。可他分明記得,半年前,北祁鐵騎軍在街上衝撞大延百姓,還肆意嘲弄時,慕容衍眼中驟然滲出的噬血殺意。那般狠戾的眼神,讓顧琅驀然想起了困於籠中的獸。
慕容衍走著走著,又停了下來。
顧琅看著他,想抬手去碰他,卻見他忽然轉過身來。
他在笑,像往常一般,滿面春風,似乎下一刻就要喊一聲“夫人”。
可他腹部處,卻滲出了鮮血,一大片一大片,紅得刺目。
“慕容!”顧琅驟然驚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吳七已經醒了,正在穿衣,聽他這一喊,卻沒笑話他,反倒急忙走到床邊,抬手去幫他擦額前的汗,心疼道:“怎麽出這麽多汗?做噩夢了?”
顧琅眼前還漂浮著慕容衍腹部的一大片血紅。他匆匆披上衣服,穿上鞋襪,往城外跑去,不顧吳七在身後的呼喊。
*
城外山風微涼,青草葉上的露珠打濕了顧琅的衣擺。
他站在慕容衍的墳頭前,看著墳上的青草隨風搖曳。
過了一會兒,他微微轉頭,問道:“有事?”
吳七從一棵樹後走出來,解釋道:“你忽然跑了,我有些擔心,就跟來看看……”
顧琅沒說什麽,又在墳前站了一會兒,便走了。
回去的路上,吳七似乎有話想說,卻直到回東宮,也沒說出口。
接下去的幾日,顧琅常常去看慕容衍,吳七若是知道,總要跟著。
跟了幾次後,他像終於忍不住了一般,在慕容衍墳前問顧琅:“你日日來看他,是不是想他了?”
顧琅:“我來看看他墳頭草長多高了。”
吳七:“……”
吳七不甘心,又問:“你每次都這麽站著,就沒什麽話想對他說?”
顧琅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說了他也聽不見。”
吳七:“……也不一定。”
顧琅一副不信的模樣。
吳七神神叨叨道:“我聽說,人死了之後,入了黃泉,其墳便是地府與人間的勾連。所以若是在他墳前說話,他在地下也是能知曉的。”
顧琅還是一副不信的模樣。
吳七想了想,道:“要不,你向他提個簡單點的要求,試一試?”
顧琅看了看墳頭,忽然道:“你去年借了我五兩銀子,沒還。”
吳七:“……”
沒看出來,你還挺愛錢的。
第12章 讓他托夢給我
顧琅本已忘了慕容衍還欠他五兩銀子。幾個月前,慕容衍說要請他喝酒,硬拉著他去了酒樓。可喝完酒,慕容衍卻發現自己忘記帶錢了。
他隨手就去摸顧琅的腰,從他腰間摸出了五兩銀子,不要臉道:“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的錢……”
顧琅抬眼就瞪他,他連忙道:“還是你的錢,我明日便還你。”
但第二日他就忘了,顧琅也沒放在心上。可現在,顧琅想要他還,想他親手把銀子還回來。
孫放睡到半夜,被慕容衍搖醒了。
他一個驚嚇就爬了起來,發現是慕容衍,才睡眼惺忪道:“大當家?”
慕容衍給了他五兩銀子,說:“你明日拿去給顧琅,就說是我托夢讓你去還的。”
孫放一頭霧水,“顧護衛缺錢?他缺錢你就給五兩?賭坊這麽窮嗎?”
“不是,”慕容衍也不知怎麽跟他解釋,“反正你拿給他就是了。”
孫放:“哦。”
“還有,”慕容衍問,“隔壁院子那姑娘是誰?”
孫放整個人都醒了,“我查過了,是徐之嚴的女兒,徐鏡兒。”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