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墉看著他,似有些茫然。
“我十二歲生辰,您說要帶我去看雜耍,卻在街頭走散了。我自己回了家,您在街上找了一夜,後來還常被我爹取笑……”
魏墉搭在椅上的手微微顫動,“你,你是……”
顧琅眼眶發紅,“魏叔,是我,顧琅……”
“顧……”魏墉一個激靈,猛地站了起來,“小琅?你是小琅?!老顧的孩子?!”
顧琅點了點頭。
“真的是你?!”魏墉激動地抓著他的肩膀,“你沒死?”
顧琅道:“是趙叔救了我。”
“好,好,沒事就好,真好……”魏墉扶著椅子,眼底隱有淚光,又忽然轉過身去,一手捂住了臉。
慕容衍輕聲退出去,順手為他們關上了門。
“十一年了……”魏墉背對著顧琅,聲音有些哽咽,“沒想到還能見著你,一定是老顧顯靈了……”
十一年來,舊日如昨,一躺下便都是當年馳騁沙場,酣暢對酒的歲月。只是夢中故人猶在,笑得坦蕩,醒來卻隻余一抔黃土掩白骨。
魏墉吸了吸鼻子,良久才轉過身來,看著顧琅,頗有些傷感道:“你都長這麽高了,跟你爹年輕那會真像……唉,想當年,我去北境前,還跟你爹說好了,等我回來就給你和我家丫頭定娃娃親……沒想到,再回來時,他都埋地下了……”
眼底的淚似又要溢出來了,魏墉平了平心緒,拍著顧琅的肩膀道:“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沒事,以後有魏叔在,沒人能欺負你。”
顧琅心底微暖,“多謝魏叔。”
魏墉又道:“雖說這親事只和你爹口頭商量過,但也是作數的。我那丫頭這些年也沒看上眼的,正好還沒嫁,這冥冥之中是在等你啊!這樣,我找人挑個好日子,你倆盡早把親事辦了吧。”
顧琅:“……”
第45章 也算半個媒人
顧琅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魏叔,我、我不能……”
“怎麽?”魏墉不解道,“難不成你已經娶妻了?”
顧琅:“……沒有。”
“那不就行了,”魏墉道,“你放心,我閨女長得也俊俏,不會委屈了你的。”
顧琅也不知該怎麽說,隻好道:“我爹冤屈未雪,我不能……”
魏墉輕歎了口氣,點頭道:“是了,你爹一生坦蕩,卻背負通敵叛國的罪名這麽多年,他若是泉下有知,如何能瞑目啊?孩子,你放心,魏叔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早日為你爹洗刷冤屈!”
*
回相府的路上,徐之嚴想了又想,覺得徐鏡兒若真是看上了屈封雲或阮太醫,倒是比之前那個開賭坊的什麽孫放好多了。屈封雲年輕有為,鄭於非下獄後,這禁軍統領的位置,大概非他莫屬了。阮念是王太醫的得意弟子,小小年紀就得了王太醫的青睞,將來也必成大器。
只是,鏡兒看上的,到底是屈封雲還是阮太醫?
徐之嚴摸了摸胡子,試探道:“女兒啊,你覺得屈封雲這人如何?”
徐鏡兒:“挺好的啊,冷峻又好看。”
徐之嚴點頭道:“屈封雲無論武功還是樣貌,在年輕一輩中都是翹楚,這京城裡,倒是沒幾個王侯公子能比得上他。”他頓了頓,又問:“那阮太醫如何?”
徐鏡兒:“也很好看啊。”
徐之嚴:“……”怎麽又是好看?
“爹是問,你覺得他這個人如何?”
徐鏡兒想了想,道:“人也挺好的,醫術好,待人也好。”
徐之嚴繼續道:“那你覺得,他與屈封雲,誰更好些?”
徐鏡兒:“都很好啊。”還十分般配。
徐之嚴:“……”你這是……兩個都要?
*
吳六守在禦書房門口,見太子坐在石階上,拿著塊白帕子擦著一支青翠的竹簫。他有些好奇,走過去問道:“殿下,這是……您自己做的?”
“不是,”慕容衍道,“太子妃做的。”頓了頓,又補充道,“他的嫁妝。”
吳六一頭霧水,殿下不是還沒成親嗎?哪來的太子妃?
禦書房的門“哐當”一聲開了,魏墉和顧琅走了出來。顧琅對慕容衍道:“我送魏叔出宮。”
慕容衍說魏墉此次勤王救駕辛苦了,對他噓寒問暖了一番,而後與顧琅一道送他出宮。
他們走到宮門口,臨別時,魏墉看著顧琅,又想起了顧章,不禁悲從中來。但所幸還能再見到老友的兒子,也算有了幾分慰藉。他對著慕容衍躬身謝道:“今日多虧了殿下,老臣才能再見故人之子。”
慕容衍急忙扶起他,“魏將軍客氣了。”
魏墉看了看顧琅,頗感欣慰道:“說來殿下也算小女的半個媒人,等來日他倆拜堂成親,還請殿下賞臉來喝杯喜酒。”
顧琅嘴角一動,又覺得在宮門口不適合說那麽多,還是改日再找魏墉說清楚,便沒開口。
慕容衍對魏墉的話不太懂,笑道:“魏將軍這話從何說起?本王似乎……未曾見過魏姑娘,又怎會成了她的媒人?”
魏墉道:“殿下有所不知,當年我和小琅他爹給兩個孩子定了娃娃親。現下小琅也回來了,他倆的婚事……”
“娃……”慕容衍唇邊的笑僵住了,猛地轉頭去看顧琅,“娃娃親?!”
顧琅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