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幕立馬警覺:“你沒有在那裡做什麽事情吧?”
龍拾雨一臉真誠:“絕對沒有……別晃我別晃我”
沈朝幕搖了一會龍角才松手,繼續說:“……總之那時我們剛剛從荒原回來,來到牧民集中的區域。剛回去就是大片的牛羊,很多天沒見到那麽多活物了,大家都挺高興的,結果剛抬頭就看見了大片的卷積雲。天上聚落剛剛才經過,如果往遠山那邊眺望,還能看到它們巨大的積雨雲。”
“啊,那當時你怎樣?”龍拾雨熱情關心公主,害怕他被螳螂欺負了。
似是回憶起什麽,沈朝幕愣了愣。
當時牧地上大片的金色長草飄搖,牛羊成群結隊走過。
下午的陽光金黃卻不刺眼,一群剛剛歸來的少年注意到鱗片般的雲朵印在天空,日光從它們之間傾灑而下。再遠遠眺望,更是能看到蒼青色的群山之後,和那高聳如山嶽的積雨雲。
強大而神秘的異獸就居住在上頭。
同行人的臉色都是敵意與征服欲的混合,帶著興奮,其中有一人豪情說:“總有一天,我要把天上聚落從雲端扯下來。不就是螳螂麽有啥神秘的,連龍族現在都臣服在我們腳底了。”
“就是啊。”又有一人接話,“誰要是第一個能讓它們墜落,肯定能歷史留名。誒,沈朝幕你幹嘛老是盯著雲看?”
夥伴笑說:“大天才肯定要準備發威啦。”
“得,沈天才出手那也沒我們啥事了。”
一群人開始笑鬧,骨子裡那種追獵的欲望燃燒,天空也會成為他們的戰場。然而後來龍類消失得分外徹底,他們各奔東西,有些繼續追獵有些當了雇傭兵,有些成了學者有些開始經商,都是極有天賦的人,在各行各業混得風生水起,沒人再提起這話題。
年少的沈朝幕卻還是望向那片積雨雲。
它比普通的積雨雲要龐大得多。金色陽光勾勒出層疊的邊緣,像是山嶽又更像是城堡。
漫遊天際,蒼穹無垠。
他臉上有一道淺淺的血痕,還未凝結,衣衫上是幾日來洗不去的血和塵。荒原的戰鬥是艱苦的,與夜行鬼、食腐獅鷲的戰鬥分外驚險,異獸與人類的爭鬥從未停歇。
風來了,鼓起衣衫,他說——
“真好看。”沈朝幕說,“當時我想,那朵雲真好看。”
不僅這積雨雲,他見過許多值得驚歎的事物,比如這群梟歡歌,比如鮫人垂淚,比如龍類亮閃的鱗。
龍拾雨愣了愣,然後笑說:“你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啊。”他的尾巴開始瘋狂摩擦沈朝幕的手腕示好,“不過我很喜歡這樣的你。”
沈朝幕揉揉他腦袋。
螳螂們的雲霧迅速飄過高聳的山巔,穿越不化的、多年未有人到訪的冰雪,一座凍結的城堡出現在眼前。
那城堡恢弘,半身深深嵌入了冰川之中。在它周圍五六個灰色瞭望塔坍塌了一半,斷牆邊緣垂下尖銳的冰錐,同樣被風霜死死覆蓋。
龍拾雨問:“這裡是哪裡?”
“是北恩王朝的另一座城堡。以前他們精神力分外強大的王族出生於海洋中,每到滿月,星辰湧動,也有了逆流而上的能力。”沈朝幕回答,“永夜之地是獨屬於他們的領地。”
螳螂們降落在城堡的南面。
那裡厚實的冰層相對來說少一些,一條暗道被鋒利的鐮刀劈開,直直通往城堡深處。
螳螂說:“她曾經來過這裡,現在去了哪裡我們也不知道。我們不會把聚落置於危險之中,你們自己進去吧。”他震動翅膀,看向龍拾雨,身上那腐朽性的傷口依舊猙獰,“龍類,記得把‘那個人’帶來。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雲霧再次升騰起來,螳螂們走了。
龍拾雨往暗道中走,沈朝幕就在他身邊,忽然開口問:“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不知道。”龍拾雨說,“我就隨口瞎編的,沒想到他們真信了。”
“……腐朽性的精神力我只知道一個人有。所以說這是非常罕見的類型,如果聯盟的合法居民中有,肯定會被記錄在案。”
“啊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聽說過沈翟嗎?他就是已知擁有這精神力的唯一一人。”
龍拾雨一臉真誠:“不知道,我沒聽說過哦,從來沒有。”
沈朝幕:“……”
龍拾雨並不適合撒謊,銀色的尾巴尖都因為略微心虛而蜷了起來。
沈朝幕又問:“連天上聚落也拿你沒辦法麽?”
即便龍拾雨再怎麽突然出現,即便大批螳螂都在地表捕獵,天上聚落最基本的戰鬥力還是有的,不然不足以令空中的許多異獸恐懼。
龍拾雨邊走邊說:“因為我吃得很快呀。”
沈朝幕:“……”
這個肯定是真的,他都不帶半點懷疑的。
但這最少最少,已經是三代龍往上的實力了。
沒得洗。
真的沒得洗了。
暗道中漆黑,沈朝幕開始搖龍拾雨的龍角:“你為什麽沒有精神力?為什麽沒有?”
“啊啊別搖我我怎麽知道啊”
沈朝幕仔仔細細看著他:“所有人都有精神力。龍拾雨你告訴我,你的腦子是怎麽長的?”
這對於他是一個很單純、毫無惡意的問句。
龍拾雨生氣了:“你還罵我”他猛地甩頭,不讓沈朝幕碰他的漂亮龍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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