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東西?”
“就是這些異獸那麽平和的樣子,”沈朝幕說,“沒有想到我們有一天能有同樣的戰線。”
龍拾雨剛想說話,就看見房間的一個小角落亮了起來。
那是一個白白軟軟的團子。
它奮力跳到了兩人面前,周身的能量運轉,屋內的電子設備都有回應,燈泡開始閃著淡淡的光芒。
龍拾雨托起它,聽它嘀嘀咕咕了一會,然後說:“它講……就在不遠處的荒原,很快就會有一場光雨。”
於是在這個深夜,他們坐上了前往荒原的飛行器。
飛行器飛躍城市的燈光,路過了機械的墳場——那裡頭全都是沉寂的龐大金屬,靜默在黑暗之中,未曾有半點聲息。再飛速掠過一段距離,來到更遠處,就只有空曠的荒原了。
雲層在頭頂聚集,只是這次它們不是陰沉的。
色彩在其中旋轉、漫開,如同顏料滴入水中。
沈朝幕將飛行器停下。龍拾雨拿了一把雨傘。
沈朝幕就笑了:“幹嘛還拿雨傘?”
“先看看再說吧,說不定不是光雨呢。”龍拾雨說,“如果真的是光雨,肯定衣服也會被打濕的,染上群星的顏色後就洗不掉了。”
他們肩並肩向前,去往荒原的深處。
往前走。
剛開始落下的,果然只是尋常的雨滴。
龍拾雨一手撐著傘,一手牽著公主,走在空曠的荒原上。他今天穿著暖和的連帽衫,那小白團子就縮在了他的帽子裡。
遠處是模糊的一切,雨聲慢慢大了,就連最耀眼的城市燈火都朦朧在了雨水中,淡淡的光圈在潮濕中旋轉、跳躍,似乎是那遊龍般遊竄過城市的空中列車。
往前走。
周圍的氣溫有些低,呼吸出來的是白氣,帶著水霧的涼風揚起他們的衣角,裹挾著荒原的清新味道——和龍拾雨身上的氣息很像。
這氛圍讓人慢慢地安心下來。
沈朝幕問:“你不冷吧?”
“不冷,我說了我是頭火龍。”
這熟悉的對話讓沈朝幕不禁笑了起來,於是按照以前的語氣,說:“火龍難道不是更怕冷嗎。”
再往前,雨點滴滴答答落在傘面。
某個瞬間後,地面泛起了淡淡的光芒。
淡紫、水紅、松柏綠。
鋼藍、銀灰、玫瑰金。
龍拾雨伸手,接住從傘骨尖端滴落的雨水。
那淺淺的一滴雨水在他手中,輕輕滾動,色彩於其中緩慢翻湧。
他說:“是光雨誒。”
整個世界都只有雨聲了,這場雨覆蓋了近百公裡的范圍。
很大型的光雨。
和他出生那時如出一撤,也是他名字的由來。
龍拾雨說:“你試試鞠一捧雨水,這樣就能看到過去了。”
然而下秒,沈朝幕接過他手中的傘,把它輕輕丟在了旁邊。
這荒原不再漆黑了,微微亮起光芒,比白晝暗淡比極光絢麗比北恩的暗潮溫柔,是在那空中飛舞的星光。
這幾乎是夢中的場景,群星自天穹墜落到了身邊,呢喃細語,溫柔將遺忘之事道來。
雨水立馬浸濕了沈朝幕的白衣,無數的色澤花朵般綻放。紛揚的雨點中他微微低頭,親吻了龍拾雨。
星光籠罩在周身,於是他看見九百年的歲月浩蕩而來。
第119章 大紅魚
沈朝幕把槍背在身後。
厲明就問:“你最近怎麽心情不大好。”
“有麽?”
“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不過話又說回來, 你竟然自己跑去龍族的巢穴了,還好最後沒有事情, 我看你家裡人都快急死了。有實力, 也不能這樣擅自行動啊。”
不提這件事還好, 一提起來, 沈朝幕就又想起那個恐怖的公主抱——
他是萬萬沒想到, 自己去屠龍,反而被那頭銀龍直接傻呵呵地抱走了。
這心理陰影著實是巨大,堪稱屠龍生涯的滑鐵盧,他一時半會走不出去,甚至一提到和“龍”相關的話題就能想起公主抱,還有對方脫口而出的“公主!”。
……所以,那頭龍到底是怎麽回事。
之後的日子又是尋常的, 他繼續在星海的各處追獵,精神力在空中飛舞化作長槍刺出。
閑下來的時候,厲明和他閑聊:“你知道麽,有些人的精神力是有顏色的。”
“我還以為只有異獸的精神力偶爾有顏色。”
“不知道呢, 可能又是什麽變異吧。”厲明聳肩, “有顏色挺好的, 酷炫。”
沈朝幕想起,自己見過為數不多有顏色的精神力:大多數好像都是龍類, 從暗紫到燦金色都有。單純從美學角度上來講, 這種生物確實太奇跡了。
比如說那頭嚶嚶龍也是。
沈朝幕揉了揉眉骨, 再次把這個形象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他是沒想到, 自己還會再見到龍拾雨的。
那是公主抱之後好幾個月的一次任務,他獨身前往了草原,準備驅逐一群在這裡騷擾居民的掘地龍。
開著越野車慢悠悠前行,他很快注意到,空中有著龍類的氣息。
在碧藍天穹下,展翅的銀龍從天而降,脖子上還是掛著小羊皮袋子,轉瞬化作了那個熟悉的少年,身著銀白色衣衫,遠遠朝他高興地招手:“好久不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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