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鞋底帶的冰渣進來化了。這裡很多年沒有人回來,外頭沒時間打掃,實驗室裡是完全乾淨的就行了。”陸山遙說,“畢竟我們不是保潔人員。”
就算是陸山遙這樣解釋了,孫複還是像沒聽見一樣,嘴裡繼續嘟嘟囔囔說著什麽。
陸山遙再次皺眉,實在不想陪這種人浪費生命了:“我的休息時間差不多到了,要回去繼續實驗了。”
“那麽快啊,這才過了十分鍾不到。”
“嗯,失陪。”
陸山遙回了實驗室,操控機械臂開始下一輪的實驗。
隔了十分鍾,他隱隱聽到外頭傳來爭吵的聲音。
這在科研站中分外少見。陸山遙一出去就看見孫複在和幾個組員爭執著什麽。那幫研究員本來就不善爭辯,遇到說法一套套來的孫複,實在吃虧。
孫複似乎是剛好看到一個儀器擺在了外頭,又還在糾結衛生問題,對著那幾人多說了幾句。
本來誰都煩孫複,其中一個脾氣暴躁的組員還在和他吵:“這儀器人手不夠一次搬不走,您這是要我們長出三頭六臂嗎?”
眼看爭吵越發激烈,陸山遙走過去說:“孫監查,我們都知道研究站規則的,這次確實是忙不過來。毒藥實驗現在最關鍵的階段,我們的時間真的非常緊迫。”他的語氣已經是強壓著的不耐了。
孫複說:“不是我說,你們到底有沒有真的在全力工作我也不清楚,但你們這個態度根本就是不端正。我們協會最講究的就是秩序和公正,一個個對來監查的上級都出言不遜。還有你,”他衝陸山遙揚了揚下巴,“你和你弟弟一樣的輕慢,這種行為要是上報了……”
“你上你媽的報”一個有力的聲音傳來。
孫複被打斷了,惱羞成怒地回頭——
一個穿著白色研究服的大叔出現在拐角,胡子拉碴頭髮凌亂,一副剛睡醒的樣子。他穿了人字拖,手裡拿著一個容器,容器裡一坨詭異的……綠色在翻滾。
陸山遙眼前一亮:“老師”
孫複見到方慶,臉色頓時一變。
他倆以前在總會共事過的。他就是方慶口中最討厭的那種人,兩人杠過無數次,孫複閑著沒事就天天琢磨著怎麽彈劾一下方慶。
監查官的權限非常大,就是方慶一直是科研組的流氓,從學術上來講除了學生掛科率高,研究成果豐碩實在沒有黑點,從日常上來講他也不是好脾氣,罵人暴躁萬分,還勵志於見著孫複一次就罵一次。
後來孫複被沈朝幕那“智者的一周”氣走了,方慶高興了好幾天,專門發了朋友圈慶祝這大喜事。
方慶說:“你敢上報,我這手裡的小可愛可是要淋到你頭上了。”
他晃了晃瓶中那詭異的液體。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孫複咬牙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無視紀律你都辭職還回來幹什麽”
“回來氣你的。”方慶說,“天天就知道欺負我可愛的學生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四舍五入你就是在欺負我兒子。友情警告你,我現在可是協會外的人,什麽規則可治不了我了——雖然以前好像也治不了。所以給我聽著,孫複你就是他媽的一條爛蛆,老子寫過的論文丟你臉上都能讓你腦震蕩。”
這一通和祖安花對罵中練出的流暢語句,讓孫複氣到眼睛都紅了:“你再說一……”
方慶把人字拖糊他臉上了。
……
冰海之下是刺骨的海水。
骸骨人魚又全部失去了行蹤,永夜之地的冰海太遼闊,而塞壬是最了解這裡的人,隱藏得分外完美。就連奧古斯塔那幫雇傭兵都不知道去了哪。
商討過後,陸山懷決定先定位多年前沉沒的重型破冰船吹笛人號,至於投不投入資源去打撈、修複吹笛人號,就要參考楊知明所在的技術組的意見了。
現在海面飄著數艘作戰船。獵人們正在造船廠附近的水下,準備定位。
潛水用的外骨骼與精神力抵禦了大部分低溫,可對於大部分獵人來說,長時間水下作業還是會凍得嘴唇發青,而且在有骸骨人魚的情況下注意力要保持高度集中,就更是令人疲憊。
所以這種情況他們都是兩小時一輪班,保證精力充沛,同時給水下機器人充能。
但也有例外的。
比如說現在還在失聯的烏瑟·格林,和喜歡擅自行動的沈朝幕。
龍拾雨在海裡遊著,手腳胡亂扒拉。
他沒穿數量有限的外骨骼,就是裝備了腳蹼,和戴了個呼吸面罩以便水下說話。
沈朝幕說:“潛水和游泳是不同的,你為什麽是這種泳姿。”
“我平時都是用尾巴游泳的。”龍拾雨說,“你不是說,等我們離作戰船遠一點再讓我變出尾巴來嗎?”
沈朝幕:“……所以沒尾巴的時候你都是用狗刨的嗎?”
“對啊。”龍拾雨說,“反正遊得挺快的。”
說句實話龍拾雨的速度確實不算慢,這套奇詭的泳姿,奇跡般配合得還行,就是動作實在是太亂來了。
沈朝幕實在看不過眼,直接摟過了龍拾雨,外骨骼的動力源啟動,帶著他們飛速掠過海底。
在永夜之地暗流是很常見的現象。空中有星屑阻攔飛行器,水下則是對潛水艇不利的暗流,北恩的美與危險並存。
又是一道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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