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陸冷冷嗤了一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說:“罰你抄兩百個漢字。”
小福不服氣,從地上骨碌碌爬起來,蹬著小皮鞋爬上書桌,雙手環胸,理直氣壯地說:“主人你違法了!除非你放我出去玩!不然你就是違法!”
小屁孩站桌子上還沒他高,氣勢倒是挺足,這樣子和隔壁那個叫司予的人類如出一轍。
戚陸走到窗邊,猛地拉開窗簾,陽光“嘩”地傾灑進屋中,小福畏光,連忙跳下桌躲進桌底。
“出去玩吧。”戚陸斜倚在窗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小福慘兮兮地抱住一條桌腿,嘴角往下耷拉,這時候還不忘和戚陸討價還價:“還是抄字吧……一百個好不好?”
戚陸重新合上厚重的窗簾,將熾烈的日光嚴絲合縫地擋住,朝桌底的小福伸出三根手指。
小福記得上一個來教書的人類說過,這個手勢在外國語裡叫OK,就是同意的意思。他覺得自己討到了天大的便宜,手腳並用從桌底爬出來,抱著戚陸的小腿蹭了蹭:“主人真好!”
戚陸笑笑:“三百個。”
小福張著嘴,愣愣地“啊”了一聲。
戚陸臥進躺椅中,戴上眼鏡才發現不對勁,腳邊用來放拖鞋的羊毛地毯怎麽沒了?他在屋裡看了看,在書桌下發現了那塊白色地毯。
小福察覺到他的視線,連忙趴倒在小地毯上,在上面滾來滾去,欲蓋彌彰地說:“好軟好軟!小福喜歡趴在地毯上抄字!”
戚陸架起他的咯吱窩,把小福放到書桌上,掀起地毯一看,一張臉瞬間陰了下來。
小福癟著嘴不敢說話,腳丫子心虛地搖來晃去。
“抄一千個字。”戚陸歎了口氣,把地毯扔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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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予回到家,打開行李箱,剛準備收拾行李,桌上的手機震了起來。
他拿過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顯示是湖清市的來電。
湖清是西南山區裡一個市,很偏僻,司予從沒認識過那邊的人,他想著是騷擾電話,於是就沒有接。
號碼主人很快就打來了第二通電話。
“喂?”司予接起電話。
“喂,您好,請問是司予先生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說話聲音柔柔弱弱。
“你是?”司予問。
那邊回答:“我是古塘村上一任教師,我叫阮阮。”
阮阮?司予在腦袋裡過了一遍這個名字,想起來之前看過一些資料,在他之前古塘有過兩位教師,第二位是個女生,確實就叫阮阮。
“你好,”司予仍然有幾分警惕,“請問你是怎麽知道我的聯系方式?”
“是這樣的,”阮阮不慌不忙地解釋,“我現在在教育局工作,我們這邊馬上要進行第一季度的工作總結。我的工作經歷比較少,所以希望對古塘做一個回訪,寫進我的報告裡。我昨天去向領導申請回訪,在那邊看到了您的資料,於是把您的聯系方式記了下來。”
這個說法倒是合情合理,司予多留了個心眼,想著一會兒打電話問問范天行,看這個阮阮說的到底是不是屬實。
“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阮阮有些緊張地問。
“沒有,”司予笑笑,“有什麽我能幫你的嗎?”
“我大約十天后會去一趟古塘,”阮阮細聲細語地說,“其實也沒什麽事兒,因為您現在是那邊的老師,我想著還是和您提前說一聲比較好。”
“客氣了。”司予說。
兩人簡單寒暄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阮阮?”司予對著那串來自湖清市的號碼嘟囔了一句,把這個陌生號碼添加成為聯系人。
“喵嗚——”
窗外傳來一聲貓叫,司予抬頭一看,一隻黑貓蹲在窗框上。
他起身打開窗,黑貓敏捷地跳進屋子裡,懶洋洋地舔著毛。
司予蹲在地上看著黑貓,在它頭上擼了一把:“你就是那天晚上跳到板車上嚇唬我的小貓對不對?”
黑貓甩了甩粗長的尾巴。
“你的腿怎麽了?”
司予發現黑貓後腿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傷口外翻,露出血淋淋的皮肉。
“等著,我給你找藥。”
他把手機放到地上,起身去翻藥箱。
黑貓綠瑩瑩的眼睛看見手機屏幕上“阮阮”兩個字,眼睛裡劃過一絲人類才有的悲傷情緒。
它長長地叫了一聲,撲倒在司予的手機上。
第9章 酸湯魚和泥鰍
司予不確定他帶來的藥能不能用在動物身上,在小藥箱裡翻了半天,找出一瓶碘酒,給黑貓的傷口仔細消了毒,接著又用繃帶做了簡單包扎。
“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司予在黑貓背上順了順毛,輕聲囑咐它,“可別再亂跑了。”
黑貓始終蔫蔫地趴在司予手機上,上藥的時候也很乖,仿佛感覺不到痛,不動也不叫。
司予把一瓶牛奶泡在開水裡溫了溫,再倒進小碗裡端給黑貓。
黑貓對牛奶興致缺缺,只是伸出舌頭在碗邊舔了舔。
“還挺挑嘴。”
司予笑著在它毛茸茸的腦袋中輕拍了拍,想著過幾天去市裡給它買點兒貓糧帶過來。
黑貓趴在手機上,沒過一分鍾,手機屏幕馬上要暗下來了,它就用前爪在屏幕上胡亂拍打幾下,直到屏幕又重新亮起來,“阮阮”兩個字清晰地倒映在它深綠色的瞳孔裡,它垂下頭,輕柔地用側臉蹭著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