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趴在桌上回答:“司老師,我們出不去啊。”
司予一愣,想起結界的事情,接著解釋說:“總會有出去的時候。”
“那是什麽時候啊?這都一百多年了……”阿蛛抓了把頭髮,“再說了,我們出去幹嘛,外面那些自詡正義的人類恨不能把我們趕盡殺絕……”
“阿蛛!”小鹿壓低聲音喝止。
阿蛛瞥了司予一眼,低頭嘟囔:“司老師我不是說你不好,你和別的人類不一樣……”
司予笑了笑,說:“其實大部分人類都和我一樣,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去外面看一看,不喜歡的話再回來。”
“哼!”林曉平很有骨氣地拒絕,“荒謬!連文字都能變形,國之不國矣!”
“司老師你別理他,”阿蛛的白眼能翻到天花板上去,“他就喜歡抬杠!”
司予忍俊不禁,但轉念又一想,林曉平的想法恰恰代表著大部分村民的狀態。古塘百年來與世隔絕,結界內外劃分出兩個涇渭分明的世界,鬼怪們對外面知之甚少,所有認知還停留在一百多年前,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文化課程可以解決的了。
“大家不是都拿到手機了嗎,”司予想了想,說,“明天上課把手機帶上,我們學點兒新的。”
“可是戚哥不讓我們碰他們送進來的東西……”小鹿猶豫著說。
“沒事兒,”司予拍了拍他的肩,“我去和戚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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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之後,司予直奔43號房去。
他找戚陸拿了串鑰匙,門裡門外暢通無阻——雖然大多數時候司予還是喜歡翻窗。
時間靠近下午五點,戚陸半臥在躺椅裡看書,窗簾緊緊拉著,屋中密不透光,只有茶幾上點了一盞油燈。
“喲,”司予從門縫裡探進一顆腦袋,“戚先生學習呢?那我就不打擾了,要不我先回去了?”
戚陸合上書,沉靜如水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意,勾了勾手掌說:“進來。”
司予進屋關上門,大咧咧地坐到茶幾上,端起戚陸的玻璃杯看了看,鮮紅色液體撞上透明杯壁。
戚陸從司予手中拿過玻璃杯,放在另一側的地上。
司予聳聳肩,一隻手攬著戚陸脖子搖來晃去,說:“渴死我了,有水沒?”
小屋裡,小福聽見外頭的動靜跑了出來,看見司予就開心地直跺腳:“哥哥!小福和哥哥是不是心有靈犀,小福剛才夢見和哥哥玩妞妞球,一睡醒哥哥果然來了!”
司予:“不是妞妞球,是悠悠球。”
戚陸:“讓你背書,原來在偷懶睡覺。”
兩個人同時開口,關注點卻大不相同。戚陸和司予對視一眼,低笑出聲。
小福不懂大人間的小九九,捂著臉小小聲狡辯:“主人,小福隻睡了幾秒鍾,沒有很偷懶……”
“嗯,”戚陸用拳抵著嘴,“哥哥渴了,去燒壺水。”
小福見戚陸沒追究他偷懶的事兒,趕緊“嗯嗯”兩聲,小跑著燒水去了。
“喂,”司予在戚陸肩上捶了一拳,“戚先生,有你這麽使喚孩子的嗎?”
戚陸一本正經地點頭:“四十多了,該乾點家務活了。”
戚先生開起玩笑來還是一副嚴肅古板的樣子,司予忍俊不禁,指著自己鼻子問:“那我今年二十三歲,在家裡是不是還算個小寶寶?”
戚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重新拿起書,低聲說:“嗯,小司寶寶。”
“什麽?”司予笑著湊上去,“大點兒聲,沒聽清啊!”
“沒什麽。”戚陸耳尖發紅。
“小司什麽?”司予偏不放過他,捏著嗓子明知故問,“什麽寶寶?小什麽寶寶?什麽司寶寶?”
戚陸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卷起書在司予頭上敲了一下:“不許胡鬧。”
司予還沒笑夠,小福捧著個小碗從小廚房出來,碗裡裝著剛燒開的熱水,還嫋嫋冒著熱起。小家夥走得小心翼翼,把碗“咣”一下放在桌子上,揪著自己的耳朵尖打轉:“好燙好燙!燙死小福了!”
“哇!”司予上去摸了摸他的頭,“謝謝小福給哥哥燒的水。”
“哥哥,”小家夥張開雙臂,撒嬌要司予抱,“小福要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哦?”司予把小家夥抱起來,小聲問,“什麽小秘密啊?”
小福賊兮兮地看了看戚陸,摟著司予脖子說:“主人是破壞環境的壞蛋,哥哥把主人抓起來。”
司予也往躺椅的方向瞄了一眼,問小福:“為什麽怎麽說呀?”
“小福看見主人偷偷去森林裡砍大樹,嘿喲嘿喲搬大樹……”
——砍樹?伐木?做大床?
一連串關鍵詞在司予腦子裡跳出來,沒想到戚先生行動力這麽高,說伐木就伐木,看來是迫不及待要給他做媳婦兒了啊!
司予心裡和吃了一百顆小熊軟糖似的,又甜又黏。
小福環著他的脖子搖了搖:“哥哥,主人是不是破壞大森林的壞蛋!”
小家夥昨天上課剛學了一篇課文叫《愛護我們的森林母親》,這會兒活學活用,神氣的不得了,趴在司予肩上咯咯笑得像隻小老鼠:“哥哥,我們把主人關起來,每天打他屁股好不好?”
司予心想小家夥膽子還挺肥,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幕:暗無天日的小黑屋中,大床上趴著一個光屁股的血族美少年。司予穿著筆挺西裝,揮著小皮鞭,身後帶著一個小跟班,一把踹開屋門。光線猛地**屋中,美少年渾身一抖,知道今日分的“例行體罰”又來了,他驚恐地抬頭看向來人,卻不知道這副楚楚可憐的表情更加激發了司老師的獸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