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接著豎起三根手指,說:“我保證,很快就回去!”
戚陸剛才還僵硬的唇角在微風拂動下逐漸軟化,他偏開頭遠遠眺望著山林,眼角卻忍不住一下下地瞟著司予。
司予低頭笑了一聲,往邊上跨了一步,又站到了戚陸正前方,勾了勾戚陸的袖口,說:“等我回去給你泡牛奶?”
戚陸揮開他的手,瞥了他一眼:“……隨便。”
說完這兩個字,他抬眼輕掃站在不遠處的阮阮,眼神森冷。
阮阮接收到戚陸的警告,忍不住瑟縮一下,驚慌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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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陸轉身離開,黑貓在他手中叫個不停,嗓子像被撕裂般沙啞。
就在戚陸打開拖拉機車門的一瞬間,阮阮顫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戚、戚哥……”
戚陸和司予同時回過頭,阮阮攥著拳頭,緊咬下唇,她怯怯地看了戚陸一眼,欲言又止。
戚陸冷冷哼了一聲,司予連忙出來打圓場:“你有什麽事也可以和我說,我轉告戚先生。”
阮阮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終於鼓足了勇氣,右腳往前踏出半步,問:“黎茂他……他好嗎?”
司予一愣,黎茂?那個在村口說要等人的青年?
他等的人……難道是阮阮?
還沒等司予把這件事情厘清,他的思路就被一聲尖利的嘶嚎打斷。
戚陸手中的黑貓像受到了某種刺激,突然劇烈地掙扎起來,背脊、尾巴上的貓根根炸起,綠色瞳孔豎成一條細線。黑貓一聲聲嚎叫著,極具穿透力的尖銳聲響幾乎要刺破司予耳膜。
戚陸皺起眉,兩指扣在黑貓後頸,黑貓用力甩著頭,前爪亮出利爪,發狠地在戚陸手背上劃出血痕。
“嘶——”
戚陸吃痛,倒吸了一口氣,黑貓趁他手勁一松,從他手中跳下了地,弓著背往阮阮那邊跑。
“沒事吧?”
司予見戚陸受傷,著急地大步上前,戚陸卻朝他立起手掌,冷眼看著黑貓和阮阮,眼神中似乎含著白森森的冰。
司予停下腳步,循著戚陸的視線看過去。
一隻炸毛的凶狠黑貓衝自己飛奔而來,阮阮顯然嚇得不輕,尖叫著往後急退兩步,之後趔趄著摔坐在地上,一手提著挎包在地上拍打著,雙腿蹬起一地揚塵。
黑貓身影頓了頓,停下腳步,不再靠近。
“你是什麽妖怪!別、別過來!”
不過是一隻貓而已,她為什麽反應這麽大?
司予有些驚愕地問:“阮阮,你怎……”
“阮小姐,你想見黎茂?”戚陸冷笑著問。
阮阮癱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片刻後眼淚從她眼眶中滾落,她訥訥地搖搖頭,說:“我隻想知道他好不好……”
“不是很好,”戚陸若有所指地回答,“但也不會更壞。”
黑貓低低叫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阮阮,但它腳前爪剛一動,阮阮就瑟縮著往後退了一點。
黑貓的尾巴無力地垂了下來,半響後,它轉身慢慢踱回了戚陸身邊。
阮阮嗚咽一聲,抬手遮住自己的臉。
從司予的角度,恰好能看見她半掩臉頰上滾下的眼淚,還有顫抖如同風中樹葉的眼睫。
戚陸彎腰抱起黑貓,轉身說:“麻煩太陽落山之前,離開這裡。”
黑貓臥在他手臂上,扭過頭來,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阮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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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陸開著車離開,直到拖拉機的轟鳴聲徹底消失,阮阮才平複了一些,單薄的背脊不再發抖。
她從掌心裡抬起頭,滿臉都是淚痕,笑了笑說:“不好意思,失態了。”
司予伸出一隻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阮阮撿起挎包,拍了拍上面沾著的塵土。
“我見過黎茂一次。”
司予突然出聲說道,阮阮動作一頓,驚詫地偏頭看著司予。
“就在這裡,”他伸手指著公告牌的位置,“他在那裡等人,他說只要每天都等,那個人就一定會來。他的腿受了很重的傷,但他還是在等。”
阮阮愣愣地看著他,樣子柔弱的像是一碰就碎的花瓣。
“他受傷了?”
片刻後,阮阮的眼裡漸漸有了焦距。
司予點頭,接著說:“你應該知道他住在哪裡,雖然他今天沒有來,但他一定還在等你。”
阮阮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聲音小的幾乎要散在空氣裡,她呢喃說:“他來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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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黎茂和阮阮,應該又是另一個故事。
司予沒有主動問,阮阮顯然也不想再談黎茂。
兩人在村口靜靜站了一會之後,阮阮從剛才的失態中平複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對司予說:“實在不好意思,初次見面,就讓司老師看笑話了。”
“沒有的事,”司予用玩笑的語氣,看似不經意地隨口問道,“你為什麽怕戚陸?他長得那麽帥,我還以為你們小姑娘都會喜歡他。”
“啊沒有,我只是……”阮阮想要辯解,但轉念一想自己剛才的反應,說自己不怕戚陸實在是沒有說服力,於是歎了一口氣,輕聲說,“是有一些,我還在這裡的時候,和戚哥之間發生過一些……不是很愉快的事。”
“他脾氣不好,”司予下意識地維護戚陸,“但人是很好的。”
阮阮轉頭看了司予一眼,笑著說:“戚哥好像和司老師相處的不錯,我剛才都有些驚訝,在我印象裡,他很少和別人靠得那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