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天行一聽這話就笑了,罵了他一句“臭小子”,又說後天他們會給司予送物資,除了食材那些必備生活用品,還有沒有什麽需要的。
司予剛想說“沒有”,話在舌頭將將就要說出口,又在嘴唇邊打了個彎:“要不麻煩的話,能不能給我捎幾袋奶粉過來,要‘麥麥’牌的,麥片的麥,只要這個牌子的啊。”
范天行無語:“……你多大人了還喝牛奶,還非‘麥麥’牌不喝?”
司予摸了摸鼻尖,乾咳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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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林木白非常激動,一陣冷風灌進他喉嚨裡,他咳了幾聲之後繼續手舞足蹈地說,“戚哥你聽我說!這個司予真不是司予!真的司予已經不是司予了!假的司予在司予身上!”
戚陸雙手環胸站在門邊,面沉如水,表情看不出半點情緒。
“說完了?”戚陸問。
林木白鄭重地點點頭。
“大半夜砸門就為了說這個?”
戚陸聲音比風還冷,林木白沒忍住吸了吸鼻涕。
“這是個重要情報,我一發現就趕來給你匯報!”林木白頂著戚陸冰山般的氣場,硬著頭皮解釋,“戚哥,我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林曉平那個色鬼上了司予的身!”
戚陸被林木白鬧得頭大,不知道這家夥哪根筋搭錯了,又在這兒胡言亂語,他沒打算再理會林木白,徑直轉身想要進屋。
林木白急得跳腳,扒著門框快速說:“絕對是林曉平!不然司予怎麽可能突然找我打聽你!”
戚陸腳步驟然停住,轉回身問:“你說什麽?”
林木白心想戚哥總算相信他了,於是湊上去添油加醋地描述:“司予今晚上很不對勁!纏著我問東問西,問我知不知道戚哥有沒有喜歡的人啊,戚哥一個人帶著小福辛不辛苦啊,戚哥電話號碼是多少啊,戚哥都喜歡什麽樣的人啊……你說說,這是司予會問的話嗎?這肯定是林曉平附身了啊!戚哥你趕快去教訓教訓林曉平!”
戚陸單手撐著門框,五指有些不自然地微微蜷起。他微眯起眼睛,聽不出什麽情緒地淡淡道:“真的?”
“千真萬確!”林木白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
林木白這家夥平時口無遮攔,又是個少根筋的缺心眼,什麽話到他嘴裡都得變個味兒——但他對著戚陸不敢也沒必要撒謊。
戚陸還是一臉波瀾不驚,對林木白輕輕一點頭,說:“知道了。”
“啊?!”林木白下巴差點兒掉地上,“就沒了?”
戚陸曲起兩指,在鐵門上輕叩兩下,示意林木白可以走了。
“可……”
林木白還想說話,戚陸對著他挑了挑眉,他趕緊把話憋回肚子裡,委委屈屈地耷拉著腦袋。
奇了怪了,戚哥早就下過死命令,村裡的鬼怪不得在人類面前現原形,不得嚇唬人類。怎麽這回人類被鬼上身了,他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甚至……還有點兒開心?
林木白邊往回走邊嘀咕:“這下好了,司予喜歡戚哥去了,他本來不是喜歡我的嗎?”
“站住。”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冷斥,林木白以為戚陸這是要去抓鬼了,驚喜地轉過身,這一下嚇得腿都軟了,沒骨頭似的癱軟在地上。
戚陸站在簷下,漆黑如墨的眼睛盯著林木白,沉聲問:“你說什麽?”
“……”林木白剛說了那麽多話,他眼珠子轉了轉,小心地重複,“司予本來是喜歡我的?”
戚陸忽然就笑了,薄而精致的嘴唇揚起弧度。
“你想多了。”
第20章 雨女無瓜
司予晚上沒睡好,他前半夜做了一個難以言喻的夢。
一個身披鬥篷的高大男人從背後鉗住他的腰,把他按在牆角,溫熱的胸膛緊貼著他。由於力量差距太大,他怎麽掙扎都是徒勞。男人的唇舌落在他熱燙的耳垂,他渾身酥軟,十根腳趾緊壓著地面,膝蓋在牆面上磕出一聲悶響。
驚懼和快感同時襲來的瞬間,司予一邊臉頰貼著牆,一滴汗珠在眼睫上掛著,他恍惚間看見男人狹長的雙眼和刀刻般凌厲的下頜線條。
司予瞳孔驟然緊縮,男人像是察覺到了司予的視線,一隻手扣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強硬地扳過他的下巴。
他們鼻尖抵著鼻尖,彼此熱而沉的呼吸膠黏在一起。男人手勁很大,司予覺得自己幾乎要被捏碎在他懷抱裡。他看見男人的雙眼,墨色瞳孔不似平日冰冷,而是沾染了一些別的情緒。男人的眸色越來越沉,他撞進來的那一刻,仍然緊緊鉗著司予下巴。司予退無可退,被衝撞的前後顛簸,雙手攀附在光滑牆面上,緊盯著男人的眼睛。
司予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漆黑漩渦中,他在其中越陷越深,頭暈目眩之際腦中閃過一片耀眼白光。
最後,他渾身一顫,猛地從夢中驚醒。
房間裡一片漆黑,牆上時鍾發出清脆的滴答聲。司予喘了好久的氣才緩過神來,摸索著擰亮床頭燈。手臂伸出被窩暴露在空氣中的一刹那,他凍得一個激靈,這才驚覺自己渾身是汗。
他掀開被窩,活像做了什麽壞事似的,有些鬼祟地往裡瞟了一眼,緊接著皺著眉頭閉上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悲壯樣子,右手伸進去快速摸了一把,摸到一手濕涼。
他足足愣了三秒鍾,臉上漸漸呈現出一種悲憤和難堪交加的複雜表情,後腦杓“咚咚咚”在床頭撞了幾下,欲蓋彌彰地把被窩壓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