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他很擅長。
事不宜遲。計劃確定後,平明時分,加文就踏上了給見青山送行的路。
他一直把人送到了洛陽城外。
現在正是初春,路邊已經有了柳葉,白雪卻嫌春色稍晚,打著旋飄落,有些飄落在他的發上,很快變成微微濕潤的水汽。
加文坐在馬背上,對見青山道:“多加小心,你的命最重要。等等——”
他翻身下馬,折下了一段柳枝,遞給了馬車裡的見青山。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應是送別。
見青山卻沒有接過。
他可以收下月姬的東西,但是沒辦法收下加文的東西。
哪怕只是一段柳枝。
見青山放下了車簾,低聲回了一句:“不必。”
——
周靈王在位第十九年,秋。
大燕邊境,漢人和匈奴人在此僵持不下。
自從遇到“白起”後,隨秋冬入主中原的進度就變的進度緩慢無比。
這位燕國大將神出鬼沒,用兵如神,多次以少勝多,擊退匈奴騎兵。
隨秋冬再能打,卻屢屢在白起的陣法中迷失方向,連敵軍位置在哪都找不到。
欽察汗國損失慘重。
再過一段時間,就是冬天了,隨秋冬明白,那時並不利於匈奴騎兵行軍。
隨秋冬沉思後,清點完糧草,和這次東侵的收獲,揮鞭,做出了決定:“先回科爾沁過冬,明年再來!”
倉促建立的欽察汗國還是太弱。
他得好好調教一陣子。
更何況,再等一段日子,隨秋冬就能到三階。
到時候他會刀槍不入,力能扛鼎,速如風雷;在這個世界裡,說是舉世無敵也不為過。
隨秋冬思考片刻,繼續道:“本王在域外也聽過燕王善妒之名,放出消息,就說本王很欣賞白起,若他投靠本王,我賜他王位,可和我共享半壁江山!”
他身邊的匈奴人表情激動:“為什麽要平白讓漢人分去半邊江山?”
隨秋冬沒忍住抽了他一下:“離間計懂不懂?!腦子呢!”
燕王善妒,雖有才,但是和其他自以為聰明的人一樣,心下多疑。
不管白起到底會不會答應,燕王在心裡已經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隨秋冬策馬揚鞭,回頭看了一眼朝霞籠罩之下的燕國城池。
等他卷土重來之日,就是大燕亡國之時。
——
加文送走了見青山,不出幾日,就收到了春申君病重的消息。
這位老臣他作為心腹用了許多年,而春申君也終於到達壽命盡頭。
身為一方霸主,加文換上了常服,來到春申君家中,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晚輩去見年邁的長輩。
“外公……”他握住了春申君的手。
“我有心繼續輔佐大王……奈何……有心無力。”春申君臥病不起,看著他,突然老淚縱橫,“其實大王……早就不是我那傻外孫吧?”
春申君並不傻。從加文表現出的異象來看,他已經有了猜測。
他也並非真的想要一個結果。
“哪怕大王並非公非正,能輔佐你,都是老臣的幸運。待到王師北定中原日,還請大王燒封信,告訴臣。”
“王信任老臣,從不疑心。讓臣以老邁之軀,能一展當年宏願。臣此生能輔佐大王,無憾矣。”
春申君閉上眼,含笑九泉。
因為國相逝世,這一年的冬天,加文過的忙忙碌碌。
春申君走後,他操持完喪事,又要和新的國相磨合許久。
新相是春申君的學生李斯,大概因為年輕,顯得才思有余,穩重不足。
等加文回過神的時候,才驟然想起,他似乎已經許久沒收到周天子的信件。
再掐指一算,周天子如今已經四十一歲高齡。在人均壽命35歲的亂世,已經算是“大齡人士”。
加文不禁有些心慌,趕忙捎了一封信,給天子請安。
足足一月後,加文才收到了周天子的回信。
周天子以長輩的姿態,在信裡寫滿了教誨,勸加文不要耽於情愛,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加文有些懵。
他知道自己在這裡世界遲早會離去,別說情情愛愛了,就連對親人的感情都很淡薄。
他給出的感情吝嗇無比,就連對天子,也只有那麽一丁點。
雖然不知原因,但是加文依然恭恭敬敬回了一句:“臣謹諾。”
一月之後,周天子收到回信,聯想起最近聽說的“昌平君姬霄被貶斥”的消息,這才感覺到了一絲滿意。
果然,公非正還是聽他的話。
這樣很好。
——
在秦國度過春申君離去後那段適應期後,秦國的利劍再次揮向其余諸侯國。
這一次,它選擇的對象,是楚國。
楚和齊如今都緊鄰秦國,齊王無能;但楚國換了新王以後,頒布多條新政,蒸蒸日上,隱約有一飛衝天之勢。
再等楚國發育下去,那不就平白給自己找競爭對手?
周靈王在位第20年,春。
秦以大楚無禮於周天子的借口,秦王率兵伐楚。
秦國在收編完韓國和趙國後,儼然超越燕國,成了大周西側最強諸侯國。
秦軍一路勢如破竹,僅僅耗費一個月,就攻打到了大楚的王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