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等到下午三點,這場登基儀式終於在一片恍惚中結束了。
加文卻沒有給自己放假。
他坐在了別枝曾經坐過的椅子上,發布了登基之後的第一道政令。
“把今天登基大典的全程錄像,發給我看看。”加文道。
他的秘書長是別枝留下的秘書長,名字叫丹青。
按道理說,新王上任應該有自己的班底,但是加文終歸在蟲族根基太淺,於是隻好赤條條的上任了。
丹青和加文之前也有所接觸,雖然有些疑惑,但辦事效率卻很高。
幾分鍾後,錄像帶就發了過來。
加文選擇播放,有些遺憾的發現,自從康斯坦丁出現後,屏幕就失去了信號,變的一片漆黑。
“可惡啊,”加文沒忍住小聲碎碎念道,“我還想截個圖當屏保……”
這他媽怎麽證明除夕主動親了老子?怒!
加文的憤怒並沒有持續很久。
因為整個王城的總管,也就是尋陽,突然求見。
王宮內外庭涇渭分明,內務府也不會參政,對於這位總管的突然造訪,加文有些意外。
更意外的是,尋陽一進來,反手帶上門後,竟然直接跪了下來。
王宮雖然保留了古建築,但是跪拜禮連同一些沒人性的制度,都被廢除許久。
加文第一反應是站起來去扶他,但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尋陽肯定有事相求。
他坐了回去,打量起面前的人,目光審視。
“陛下。”尋陽低下了頭,“仆有事稟告。”
加文停頓了三秒,道:“說。”
“是別枝囑咐我的一件事。”尋陽拱手低眉,輕聲說著,“他不希望被陛下討厭,所以,讓我等您登基後再告訴你。”
尋陽本來還打算等上一段時間,畢竟新王才剛剛登基。
但是他沒想到,帝國那邊的人竟然來的這麽快。令人措手不及。
事情還得從接近五十年前說起。
那時候林恩剛被處決,世界上少了一位林閥嫡系,多了位商人,叫倚豔笙。
小商人牟利,大商人謀國。
更別提倚豔笙還不是一般的商人。
他和別枝做了幾十年生意,把帝國從日落西山直接折騰到民不聊生。
甚至,如果不是他,加文興許現在還在帝國軍部混著日子,盤算著什麽時候能熬到上峰退休。
別枝知道倚豔笙是誰,但是他並不關心對方為什麽這麽做。
因為至少蟲族得到的好處是真的。
尋陽卻不太清楚倚豔笙是誰,只能把這些年知道的東西一一道來。
在他口裡,別枝是和帝國的光明教廷做生意,姚重華不滿意如今教廷低微的地位,想要有所改變。
近些年平頭百姓日子難過,信奉光明神的人的確多了不少。
在聽到趙容華的起因的時候,加文的臉色已經變得格外難看。
但他畢竟已經過了熱血上頭的年紀,加文能理解別枝為什麽這麽做。身為蟲族的王,自己甚至沒有立場去指責他。
哪怕別枝行徑不太光明磊落。
第二件讓加文覺得難以接受的事情,和宋少羽有關。
尋陽告訴了他一個從百年起就開始的間諜計劃,順帶一提,提供技術支持的也是姚重華。
為了讓其余大家族同意,別枝把自己唯一的孩子也送去了帝國。
這個孩子後來死在了帝國的皇宮。屍體被人收走,不知所蹤。
這項計劃目前仍然在繼續,每年都有上千名蟲族幼崽被選中。
其實這些都是能理解的手段。
但也許牽扯的人裡有自己的近親,加文心情十分複雜。
“您是新一任王,”尋陽聲音古井無波,平靜異常,“要不要繼續和姚重華合作,決定權在您的手上。半個月後就是第一場圓桌會議,您有一票否決權。”
加文的面色有些沉重,看不出在想什麽,他頷首,回答道:“孤知道了。”
“還有最後一件事,”尋陽深吸了一口氣,“姚重華派來了線人,希望見您一面。如今正在偏殿。”
守備森嚴的王宮內進來了一個外人,而他居然等人到了偏殿才知道。
“尋陽。”加文銳利的目光盯住了他,“你從小養在王宮,到現在已經多少年了?”
尋陽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回答道:“一百二十年,陛下。”
他就是屬於天賦不好的那一批幼崽,所以沒辦法留在家族內,送去給國家集中撫養,因為聰明伶俐,於是被選進宮。
“怪不得,都這麽多年了,”加文笑著說,“所以王宮對你來說意義非凡,肯定就和自己家一樣吧。”
尋陽剛想接話,然後面色驟然一變。
他的確是王宮的主管。
但加文才是現在的主人。
他是別枝啟用的人,本身實力並不高,身份地位全依仗著王,本不該如此傲慢。
是的,雖然他沒有惡意,只是像別枝在位時一樣處理而已,但是現在畢竟已經不是別枝在位了。
倒是他輕看了對方。
“仆明白了。”尋陽道,聲音依然恭敬,態度卻發自內心尊敬不少,“仆自願領罰。”
“不必。孤明白你只是慣性使然。”低著頭的尋陽聽見了對方的聲音,“姚重華派來的是誰,讓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