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哦。”
除夕是康斯坦丁的一部分,康斯坦丁不是除夕。
雖然他們就是同一個人,但是加文已經學會了區分。
自然不會再因此煩惱。
聽說從生產到破殼,需要一周的時間。
元宵除了第一天裂開了一條縫以後,暫時沒有任何動靜。
康斯坦丁皺著眉檢查了半天,也沒有從外部發現什麽異常。
不像是其他卵生動物,要麽殼柔軟無比,輕輕一戳就能撕破;要麽擁有堅硬的喙,能從裡面啄破。
龍的幼崽需要自己在體內蓄積力量,然後從內到外打破這層桎梏。
如果幼崽太孱弱,那這枚蛋就會變成死胎。
前七天是最理想的出殼狀態。
越往後,新生兒就越虛弱。更加沒辦法擊碎蛋殼。
一周過去,康斯坦丁一直在靜養,一天中少有出現的時候。
而守著元宵的加文已經顯得有些坐立難安了。
再又一次醒來後,康斯坦丁聽到了來自加文的訴求。
加文站在門外,詢問:“元宵還沒能出生,不能直接幫他破殼嗎?”
康斯坦丁的心情微沉,皺著眉回答道:“不可以,再等等吧。”
外力破殼,裡面的幼崽只會死路一條。
雖然嘴上說著再等等。
但是康斯坦丁在心裡卻已經有了預兆。
元宵恐怕不會出來了。
先天不足,讓它太過於孱弱,以至於沒辦法順利破殼。
這在整個龍族歷史上,都是很罕見的事情。
從這枚蛋裡傳來的波動越來越弱。
終於在半個月後,徹底的變成了一片死寂。
守著它的兩個大人都變得愈發沉默。原本有些和緩的氛圍再一次變得如同數九寒冬。
“您是神,”加文看向了他,語氣裡有一絲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懇求,“您一定有辦法的,是嗎?”
而康斯坦丁只是長久注視著他的臉,在沉默數秒後回答:“不,我不能。”
怎麽會這樣呢。
“他都裂開一條縫了……”
加文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
他都想了幾天了,以後要怎麽樣才能見到元宵。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帶元宵下聖山,到外面去玩一玩……
現在元宵沒了。
帳篷裡還點著暖爐,卻莫名的很是冰冷。
康斯坦丁的聲音冰冷:“物競天擇,它已經被淘汰了。”
說完這句話,康斯坦丁率先站了起來。
他也需要靜一靜。
加文對著這枚蛋沉默了很久,然後突然把元宵揣進了懷裡。
他站了起來。
“你要帶著它去哪?”康斯坦丁在一瞬間出現了他的前方,擋住了他的去處。
槍尖對準了加文的眉心,他的表情冷如冰霜。
加文看向了康斯坦丁,表面的平靜下壓不住的波濤洶湧的情緒,“您已經放棄它了,但是我還想再試試。”
康斯坦丁怒極反笑,“你能有什麽辦法?”
加文當然沒辦法。
他只是不想就這麽放棄而已。
康斯坦丁不管他,如果自己也不管他。
元宵怎麽辦?
他的表情無疑激怒了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的槍尖在虛空中一劃,遠處的空地驚雷似的落下了一道弧光。
“知道元宵為什麽會出事嗎?我告訴你。”康斯坦丁突然咬著牙笑了起來。
他的神情在此時滿是怒容,甚至有一種毫不掩飾的敵意,“當初,在十四星系,格勒星域。你和李清舟做交易,作為交換的籌碼,除夕要去保護李清舟,於是除夕遇上了林振。”
“林振自爆,這具身體就是那時候落下的病根。奧古斯都給他下了毒。”他金色的眼眸裡是豎起的瞳仁,像是捕獵者盯住了獵物,康斯坦丁的聲音如同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樣,“懂了嗎?”
他在元宵出生後發現了不對勁,更別提後來還見到了寄居在趙容成身體內的倚豔笙。
粗略地回溯完除夕的記憶後,康斯坦丁就知道了為什麽。
其實不一定非要林振,也不一定非要是那個時候。
只要“康斯坦丁”一天沒能在除夕的身體裡醒過來,倚豔笙就不會放棄自己的計劃。
沒有林振,還會有趙振,陳振……但是偏偏就是林振。
很難說這件事真的和加文有什麽關系。
但是康斯坦丁沒辦法,他已經憤怒,或者說痛苦到感覺自己快要死掉了。
他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天性暴戾而嗜血,他控制不住自己。
康斯坦丁在此之前從來、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愛這個孩子。
一枚寄生卵而已,孜孜不倦地從母體身上汲取養分,貪婪的令人生厭。
直到它一點又一點的死在自己眼前。
這個孩子甚至還叫過他一聲爸爸。
康斯坦丁終於沒辦法自欺欺人地騙自己,說那些都是別人的感情。
因為他就是除夕啊。
康斯坦丁的手一點點收緊,他握著槍身,依靠它來讓自己保持著戰立。
“你送他上前線,想過他可能會受傷,你相信他的能力,你知道除夕肯定不會出事。那你想到過今天嗎?外面想要續命的老東西那麽多,我就算把它交給你,你也守不住它。懂了嗎?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