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聖旨的內容變了個花樣,送到了林閥手中。
原本的國公爵位還是要削,林永成身上的定國公爵位,削成了安平侯。
而林永樂,則是成了林閥的常國公。
大廈將傾岌岌可危的林閥,又這麽硬生生再續了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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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星系。
啟明艦在一片寂靜的太空深處航行。
現在還是休戰期,這本來只是一次普通的照例巡邏。
趙容成眉頭緊蹙,有些愣神的看著剛傳過來的簡訊。
他看著年紀不大,眉間卻有著很深一道皺眉紋。
這裡距離第一星系實在是太遠了,十四星系條件惡劣,生命星也不多,少有數據基站。
哪怕是使用最新的數據傳輸技術,從第一星系傳達消息到他的手裡,也已經是十二個小時之後了。
傳過來的消息經過破譯,被打印送到了他的手上。
這是一封家書。
信上說,趙阿離昨天去世了,是自然老死的。
趙阿離本來沒有姓氏,嫁給了趙容成後才改姓為趙。
趙容成和他的妻子這一生都聚少離多。阿離不能修行,他出征的時候阿離還是少女,歸來的時候,當年的小姑娘頭髮都有了銀絲。看他的目光也躲躲閃閃的,臉上還抹了厚厚的妝。
不過趙容成並不介意,畢竟人都會老的。
只是趙阿離自己卻很是介意。她性子軟,於是常常被貴婦人打趣,說你和你丈夫站在一起,就像是媽媽和兒子一樣。
很多人都羨慕趙阿離——沒有背景,長的也一般,性格更是平凡到了低點,也就脾氣好。這樣一個完全不如自己的醜姑娘,竟然還能嫁給了趙容成,成了國公夫人。
卻沒人問過趙阿離是怎麽想的。
現在這個溫吞慣了的老姑娘死了。
死之前的遺言是,“告訴趙容成那個災舅子,老娘下輩子嫁給一頭豬都不嫁給他了。我就是手賤才端了一碗面給他,當年要是知道他是國公府繼承人老娘有多遠躲多遠。”
趙容成把上面的字來來回回掃了很久,幾乎是無意識地掏出了筆,在右下角寫了一個“閱”。
他微微低下了頭,一縷長發垂了下來。
他的指尖突然冒出了赤金色的火焰,點點火光匯聚在了一起,變成了一隻小巧的朱雀,立在了趙容成的肩上。
這隻赤紅色光焰組成的長尾小鳥扭頭看了眼沉默不語的趙容成,清脆鳴叫了兩聲,從嘴裡吐出了一道火焰。
火舌頃刻間點燃了趙容成手裡的那封家書。
這隻長尾的朱雀,是趙容成用慣了誅邪槍的槍靈。
留給趙容成悲傷春秋的時間並沒有太多。
星艦上突然響起了應急的警報聲,於此同時,他的通訊儀也響了起來。
趙容成選擇了接聽,自己弟弟趙容瑾慌慌張張地聲音傳了過來:“哥!前方星域突然出現了大量不明的星艦。包括5艘戰列巡邏艦,5艘巡邏艦,33艘驅逐艦和1艘戰鬥艦。之前一直停靠在YT-37和附近衛星上,沒有檢測出來。我們的行蹤被提前泄露。”
“是元帥。”難為趙容成,在這種情況下竟然也有心情去糾正自己弟弟的稱呼問題,“我知道了。”
啟明艦隊此次並沒有全軍出擊,跟隨主艦啟明艦出行的一共18艘戰鬥星艦,3艘後勤補給星艦。但從星艦數量上看,啟明艦這邊顯然稍遜一籌。
不過趙容成的臉上沒有絲毫慌亂。
臨時會議室內,趙容成坐在最上方,簡短的交代了一下戰略部署安排,剛宣布完散會,通信部的信息員慌慌張張地前來報道。
“收到了敵方艦隊的信號,對方說……王蟲別枝請求通話。請指示!”
一時之間,還留在會議室的人臉上都呈現出了不同程度的詫異。
趙容成思考了片刻,“接通。”
屏幕上閃現出了雪花,隔了一會,出現了一張臉。
別枝平靜的銀灰色的眼眸隔著一片空間,在投影屏上和趙容成對上了視線。
他的額頭上有一點很顯眼的朱砂痣,眉目看著十分溫柔。
聽說蟲族的王蟲已經到了暮年,甚至比人類帝國的皇帝陛下還要大上百歲,但是別枝看上去卻依舊和二十來歲的青年沒什麽差距。
趙容成和蟲族交戰已久,知道的訊息要比別人多一點。譬如蟲族內部雖然都不喜歡人類,也分極端派和溫和派。兩者圍繞的爭論主題總是夢裡的“重新統治人類以後要怎麽處置”。
極端派認為應該實行種族屠殺滅絕,以防人類死灰複燃。
溫和派則覺得毀滅一個種族雖然很符合神諭,但是不太科學,認為應該加強控制奴役,要不然全宇宙地方太大沒人乾活。
面前的這個王蟲,看上去溫和可親,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極端派。
死在他手裡的人不計其數,其中就包括趙容成的幾個叔父。
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自從成為了王蟲後,別枝就很少參戰了。
“趙容成。”他說,臉上有了點笑意,“百聞不如一見,你好。”
趙容成沒有說話,他肩上的朱雀卻在此時驚懼的鳴叫了一聲。
“我們和你們人類不一樣。想要當王蟲,那就得是那個世紀最強的戰士。孤比你虛長兩百歲,如今已經開始走向衰敗和死亡,而你是這個世紀最強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