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青山當時就在想林辰這人真是個腦子不清醒的神經病……誰殺人前還要互報姓名?就算見過他也不知道。
結果人家的目的壓根不是問他有沒有見過這個人,是在見青山思考的時候搞襲殺。
虧自己還自詡為刺客,連林辰的真實意圖都沒看出。
不過那個神經病也的確厲害。
……
一想起這,見青山的心臟好像更疼了。
聽到見青山的話,加文手裡的動作停下了。
“……你從哪裡聽到這個名字的?”
看樣子是有戲,只要對方有想法,那就好辦。
“是我的仇人,我們都是蟲族,他叫林辰,但是他想殺我……說起來,他現在大概也還在找我,他也是十階,和我一樣。
這裡有特殊的限制,不能使用源力,你要不要和我合作?事成之後,晶核一人一半。”
見青山笑了起來,笑的好生人畜無害。
加文對此依舊戒備重重……因為每次動手前,他基本也是這麽笑的。
他回復道:“是,你之前是很厲害,但是你受傷了。我為什麽要舍近求遠?”
“因為你如果要殺我,你也得死。”見青山陳述道,“但是我們去殺林辰,林辰會死。”
他盯著加文的眼睛,神情很是認真和專注。
是的,哪怕是他受了這麽重的傷,他依然有自信……殺了加文。
加文的視線在見青山的臉上打量了一下。對方的面容蒼白,卻滿是自信。
殺了林辰,或者以傷換傷,殺了見青山。
他甚至可以先殺了林辰,再來對付見青山。
兩利相較取其重。
“好。”加文點了點頭,沉聲道,“但是林辰在哪?”
——
趙明月松開了手,掌心裡的人……或者說人乾緩緩倒在了地上。
原本一百多斤的人,現在落在地上,只剩下一聲輕響。時間在這裡似乎流逝的極快,掉在地上的皮囊很快就只剩一堆骨頭,最後連骨頭都化成了齏粉。
來的人不少,有人類,也有蟲族。
和剛出棺時的模樣不同,現在的趙明月看上去又年輕了一些,已經像個四五十歲的儒雅中年人了。
但是還不夠。
趙明月往外邁了一步。
然後,緩緩的,又是一步。
地上突然冒出了幾根發光的細線,橫在了趙明月的身前。
仔細看,似乎還能看見其中密密麻麻的經文,它們在半空中流轉,恪盡職守的遵循著九百年前刻下源紋陣的人的指令。
趙明月試探性地伸出了手,還沒觸及,面前的符線光芒大盛,熾熱的溫度幾乎要將他灼傷。
他漆黑的發被烤的卷了起來。
趙明月的眉頭微微蹙起,很是不悅。
於是他握住了常思劍,趙明月太久沒活動,揮劍揮動的很是僵硬,滿是破綻,連初學者都不如。
然而隨著他的動作,天幕邊上,驟然出現了明顯的分界線,就像是被切開了一條口子,連明月和星星都偏轉了起來,傾瀉到了一側。
一劍,可開天河。
面前的源紋陣片片破碎。
趙明月收回了劍,低頭,看著地上這源紋陣的殘骸,陷入了一陣沉默。
他突然有點不懂自己,為什麽九百年前要刻下這個。
他終於走出了這片桃花林。他走的很慢,一步一個腳印。
又走的極快,三兩步已是數公裡之外。
隨著趙明月的離開,背後的桃樹寸寸枯萎,就像是哀悼。
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要破曉前的天幕,總是最漆黑的。
在這片漆黑的粘稠的寂靜裡,不知道有多少生靈在一瞬間陷入了永恆的沉睡。
見血封喉。乾脆利落無比,甚至沒有人能反應過來。
趙明月也越來越年輕,神采奕奕,俊采星馳,容光煥發,看上去和趙容成竟然有三分神似。
他的眼眸越來越亮,嘴角微微揚起,愉悅的幾乎要哼起歌來。
快了,馬上就可以去見東臨了。
突然,他的腳步停住了。趙明月握緊了常思劍,眉頭卻深深的皺了起來。
他上前了一步,然後,出現在了另一個人的面前。
除夕驟然瞪大了眼,幾乎是下意識的,長劍出鞘,刺向了來人。
他的劍不可謂不快,然後在趙明月的眼裡,依然慢的可憐近乎可愛了。
趙明月彈指一揮,除夕手裡的劍頓時倒飛插進了一旁的樹上。
“你為什麽在這?”趙明月說,神色滿是不解,看上去還格外的責備,就像是大人看見了不聽話的小孩。
可是他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除夕也根本不認識他。
他只能感覺到……這個人身上有一種讓他害怕的氣息。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在天坑裡,面對東臨的時候。
他躲在加文的口袋裡,動也不敢動。全身都在止不住的發顫。
除夕看著他,神情全是戒備,幾乎要不受控制的展開鱗羽。
趙明月的劍在半空中劃了一下,就像是撕裂了布帛一樣,空氣裡出現了一條口子。
就在除夕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趙明月在他的身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身前的除夕驟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