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老板簡單粗暴地發了命令,套上自己的短袖,提著兩瓶酒,夾著黃色電驢,直接龍頭甩尾到了公墓。
這次他學聰明了,直接用大拇指粗的鎖鏈把車連著座椅跟路燈鎖在一起。
看看還有哪個崽種能來偷電瓶。
他提著酒推開了馮都的大門,馮大帝正在接電話,衝他做了個口型讓這位老夥計先坐。
皮修也不客氣,坐在沙發上給文熙發消息,叫他盯著皮聚寶做作業,晚上他回來檢查。
“怎麽突然過來了?”馮都掛了電話,吸了吸鼻子:“好香的酒。”
皮修提著裝酒的袋子放到他桌前:“送你的。”他瞥了眼馮都不斷跳出新消息的手機,挑眉問:“怎麽?最近這麽忙?”
馮都一笑:“沒辦法,快到七月半的了,鬼也要回家看看,要安排的事情太多,走關系想在陽間多呆一會的也多,電話就接個沒完沒了了。”
皮修:“人手夠不夠?”
“怎麽?皮老祖想來幫忙?”馮都當著他的面將酒蓋揭開聞了一口,忍不住感歎:“這種好東西也能被你拿來,看起來是真遇見事了。 ”
皮修難得謙虛:“有些問題請酆都大帝解惑而已。”
馮都幾百年難得看姓皮的牛鼻子服一次軟,立刻渾身舒坦比喝了二鍋頭還暖,一拍桌子說:“就衝你這句話,老哥哥給你幫忙。”
皮修:“查一下文熙的生前事。”
“這算什麽事。”馮都想著小菜一碟,手下鍵盤飛舞,開始給姓皮的調檔案。
等著電腦加載,馮都還忍不住打趣:“不是說一輩子單身嗎?怎麽現在又擔心上了。”
“那是年輕不懂事,不知道他的好。”皮修淡淡道:“文熙從前的祖父是一朝丞相,貪汙吃了糧草錢,被當場皇帝判了滿門抄斬。”
馮都:“你不知道得明明白白嗎?還有什麽好查的。”
“滿門抄斬難道會打碎人身上的骨頭?還會把骨頭封在壇子裡讓他永世不得超生?一刀下去的功夫哪裡有這麽多彎彎繞繞。”皮修捏了捏自己鼻梁,“後面肯定還有別的事。”
馮都沉默一陣:“你問過他沒有?”
“問過,他說不記得了。”皮修頓了頓,“是真的不記得了。”
電腦滴了一聲,馮都看了一眼就將屏幕轉過來給皮修:“的確是滿門抄斬,但是他逃了出來,而後被當時的兵部尚書抓住,把邊關將士的死算在他的頭上,算了……剩下的你自己看吧。”
辦公室裡安靜了許久,馮都扯了扯自己的領帶歎氣:“我說你看歸看,別生氣行不行。溫度都往上蹦了四度了。”
皮修沒說話,眼睛盯著那些用文字描寫的刑罰一眨不眨。
“有個道士說折骨浸壇能壓得他文家永世不得超生,歪門邪道但也歪打正著,我看……”
“砰——”
皮修還是沒忍住,一拳打穿了馮都的電腦屏幕。
馮都:……
“不好意思,我給你換個新的。”皮修抽出手甩了甩,冷聲說:“我還有問題。”
馮都看著一個洞的屏幕:“4K曲面帶魚屏。”
“可以,待會就送過來。”皮修靠在桌邊點了根煙:“第一個問題,他是怎麽從大牢裡逃出來的;第二,你說是假道士歪打正著,我看那壇子裡的好寶貝可不是一般凡人能找到的;第三,當年他們家的事……”
皮修語氣一頓吸了口煙:“算了,人都死了這麽多年了,追究當年的事也沒意義,省得他知道又難過。”
“我只能知道檔案上的事情,至於他們家是被冤枉還是別的,你得去找諦聽去問。”馮都拍了拍他的肩膀:“生前已經是生前,他許是當時受了刺激故意忘了死時的事情,你也不必多追問,今後待他好點。”
皮修哼了一聲:“還用你說。”
馮都挑眉:“都知道清楚了還不走?”
皮修:“犯了這種事,他父母親族可還在陰間受罰?”
“你要幹什麽?”馮都眉頭一皺。
皮修站起身:“七月半鬼門開,我幫你守鬼門,讓他和他父母親還有爺爺能見的見一面,往後塵歸塵土歸土,把親緣因果了結,才好待在我身邊。”
馮都想了想伸出兩根手指:“三年的七月半。”
“兩年,不然算了。”皮修道。
馮都立刻拍板成交,同皮修擊掌發誓。
皮修打了個電話等著帶魚屏送過來之後,這才同馮都打了個招呼回去。
但路上他還是生氣,索性騎到了河邊,想著抽根煙再回去,可越抽火氣越往腦袋上衝,天上的烏雲不知不覺聚集了起來。
第一個閃電剛照亮天空,皮修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文熙推開窗看著外面問:“你去哪了?怎麽還不回來?”
“剛剛出去給馮都送東西,怎麽了?”皮修握著手機,聽著小東西的聲音心裡舒坦了點。
電話裡傳來文熙一聲笑:“看著外面要下雨了,想著你沒帶傘,問問你要不要我去送傘。”
“送什麽傘,我電動車有雨棚子呢。”皮修笑了一聲,心裡的煩躁跟著嘴裡的煙一起吐了出來。
文熙哼了一聲:“什麽雨棚子,你那個黃色兩輪還比不過從前我出門的馬車,好歹有蓋有窗的。”
皮修沉默了一會,清了清嗓子:“行了別嫌棄了,我明天就去學車,再買個瑪莎拉蒂,有蓋有窗的,不讓你坐電動車出門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