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他嵇清柏當年也是去過上神宴,叫的出名字的神君,一把荊生神弓,鬃毛揉弦,明燈芯火為箭,玩得最野的時候,射下過東海神珠,蓬萊麟角。
直到那日佛境開天,妙音鳥反抱琵琶飛出五彩祥雲,無量現世居然來了他那小小山頭,嵇清柏被佛尊法印壓得動彈不得,才算是徹徹底底吃了個大虧。
他被帶去佛境後,每月七天,佛尊下蓮花台,必要費一日同他講經。
那段日子嵇清柏真是苦不堪言,他以為他來這兒最多就是陪著睡覺的,哪曉得還得受教育。
一日佛尊講完經,從蓮花座上低頭,面前青煙遊弋,攏著不見悲喜的一雙眼。
“嵇玉。”佛尊聲如靈鍾,“你可睡醒了?”
嵇清柏那會兒不像剛來膽子那麽小,他與佛尊睡了有一陣子,最放肆的時候變回真身翻過肚皮,頗有點恃寵而驕的趨勢。
“尊上是佛,六根清淨。”嵇清柏小聲抱怨著,“我才區區上神,不忌諱這些。”
佛尊冷冷淡淡看了他一會兒,似是笑了,又好像沒有。
從那之後,佛尊便不再同他講經了。
如今嵇清柏面前攤著經卷,他盤腿坐在蒲團上,案幾前擺著一盞香插,細絲似的煙嫋嫋旋著。
檀章坐在輪椅上,手肘松垮地搭著,他許是因為箭傷的緣故,有些發著低熱,臉色蒼白,兩頰浮著病氣般的紅雲,一頭青絲束高了,露出一截脂玉似的脖頸。
嵇清柏偶爾從經文裡抬起頭,見小郎君都聽得極認真,眉眼中盛著股青澀動人的勁兒。
“方丈怎麽不繼續念了?”發現嵇清柏停了,檀章歪了歪腦袋,輕聲問道。
嵇清柏歎了口氣,起身去倒茶,背對著人,語氣有些埋怨:“小郎君身體不好,該好好歇著。”他轉過身,將杯盞遞到檀章面前,“講經什麽的,可以下次再來聽。”
檀章盯著嵇清柏看了一會兒,又垂下眼去,他沒伸手接過那茶盞,只是低頭,張開嘴,突然含住了茶碗的邊沿。
嵇清柏楞了一下,怕茶水灑了,下意識扶住小郎君的背,慢慢將茶水喂進了對方嘴裡。
檀章整個人沒骨頭似的,倒在了方丈的懷裡。
嵇清柏隻覺左耳垂一痛,竟是又被檀章給咬了。
“方丈。”小郎君呵氣似的,帶著笑,問:“你什麽時候扮過觀音呐?”
作者有話說:
佛尊給他親手打的耳洞
是永遠不會消失的
這個梗太好磕了
(我留給你的痕跡將永遠存在)
“扮觀音”梗借鑒梁山伯與祝英台那段對話,大家有興趣可以查一查
佛尊還是輪椅誘攻不動搖的路線
下一章他們又要不要臉的摟摟抱抱了
第40章 廿八(上)
有那麽一瞬間,嵇清柏以為檀章沒喝閻王殿裡的那碗孟婆湯。
他驚到有片刻茫然,低頭看著懷裡的小郎君,對方半倚在他懷裡,臉離的極近,那兩瓣唇剛碰過自己的耳垂,多看一眼都耐不住心猿意馬。
檀章的眼角有些紅,看著他的目光像一汪春水。
嵇清柏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閻王殿中眾生平等,那一碗孟婆湯誰也不該錯過了去。
再說檀章上一世因為他苦了這麽多年,這一世根本不知道還能不能遇見,為了一場神女夢,檀章何苦要記著他兩輩子呢?
除了左耳的洞眼,嵇清柏的胸口處還有檀章上輩子射中的那一箭箭傷,他偶爾也會想去閻王殿討一碗湯來,不知神仙喝了有沒有用。
小郎君見方丈不說話,便就賴在他懷裡不起來。
雖說腿有疾,但檀章身段卻不羸弱,少年人的筋骨挺拔精瘦,嵇清柏被抓著腕子竟一時也掙脫不開。
“小郎君。”嵇清柏的鼻尖冒了些汗,勉強道,“這不合規矩……”
檀章不說話,突然一隻手摟過嵇清柏的腰,另一隻手捏到了他後頸皮。
這一處向來是嵇清柏的七寸,方丈手一抖,茶盞掉在了地上,落了個碎碎平安。
嵇清柏的半邊身子被壓在了檀章的腿上,兩人成了合坐一把輪椅的姿勢,可嵇清柏哪敢真坐實了下去。
方丈的袈裟也是亂了樣子,耳垂紅的能滴血,檀章的手掌心慢慢摩挲著那截纖細的脖子,嵇清柏對他這招真是又愛又恨,多少次了,哪怕換了人每次都還能掐這麽準。
“小郎君。”嵇清柏急道,“貧僧乃出家之人……”
檀章的掌心火熱,他似是聽到了什麽笑話,聲音清啞:“方丈,我從不敬神佛。”
嵇清柏僵了僵,心想真是糊塗了,檀章自己就是無量,哪需要怕這人間的,只是嵇清柏不太明白,這一世怎麽兩人又在莫名奇妙的地方糾纏了起來,難道是因為他正好救了檀章……
“長情毒的解藥,小郎君今日服了沒?”嵇清柏突然想了起來,他算了算日子,該是吃第二粒的時候了,怪不得檀章今日對他曖昧情熱,怕是長情毒發,自己都沒發現罷。
檀章皺著眉,表情又變得陰陰沉沉,他咬著牙,硬聲道:“我藥沒帶在身上。”
“這毒奇凶,一旦毒發,小郎君就得與男子苟合。”嵇清柏一副急得不行的表情,輕聲怨道,“小郎君不應該疏忽的。”
檀章捏緊了方丈的手,輕輕掐了掐,唇角眉邊皆是情欲,哄求著他道:“那方丈可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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