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師沒怎麽明白,主要還是想不通:“嵇清柏不像普通神仙也就罷了,佛尊也是,還不想當佛,你說他們在瞎折騰啥?怕寂寞呀?”
白朝斜睨了他一眼,涼颼颼道:“嵇玉當上神的時候,天上地下得折騰闖禍,你不也跟在他屁股後面開心的要死嗎?要不是佛尊把他拘在了佛境裡,他乾的每一件缺德事兒,都有你的功勞!”
南師:“……”
白朝又喝了口酒,突然笑道:“這妄念生得不冤枉啊。”
南師偷吃了仙鶴的花生米,差點卡到喉嚨,咳了半天,莫名其妙地問:“什麽不冤枉?”
白朝不說話,他搶來花生米彈著白虎仙的腦門,又低頭看著一線天裡的繁華盛世,心想和凡人比,神仙還真是太寂寞了些啊。
吃完酒,白朝當然要趕著回紅蓮命盤底下看看綁著燈芯的忘川鈴怎麽樣了,結果才去,就發現佛尊也在。
檀章現在不用戴著忘川鈴了,樣子雖然還和從前一樣,了無塵埃,慈悲無情,但白朝總覺得有些別扭。
就比如現在。
佛尊主動問他:“去喝酒了?”
放以前,檀章真不會和他說一句話,應該說幾百年連臉都見不著一回。
跟上頭人走太近,是很有壓力的,白朝規規矩矩磕頭,老實道:“與白虎仙小聚了幾杯。”
“南師啊。”檀章似乎笑了下,淡淡道,“他許久沒來了。”
白朝:“……”他心想嵇清柏不在他來個屁啊!再說以前他來得勤快了幾次就被你暗地裡做手腳去管了人間俗事,如今還說這些也太假了吧?!
佛尊突然看他一眼,又說:“嵇清柏喜歡活物,他以後能常來。”
白朝:“……”他忘了現在檀章法印已在無量之上,萬物在他面前都得顯形,藏也藏不住。
聽聽這話,嵇清柏是嵇清柏,其他都只是活物而已。
白朝不敢再在心裡誹謗,他悄悄去看紅蓮命盤,第一眼沒看到忘川鈴時還有些不太確定,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第二次。
“?!”白朝瘋了,顧不得禮數,嚇得半死地喊道,“忘川鈴呢?!”
佛尊卻很淡定,左手念訣,算了半晌,慢條斯理道:“該是找到托生了。”
白朝一臉迷茫,心想你都這麽牛逼了,怎麽會算不到?!
檀章雙手攏袖,看著紅蓮命盤,突然挑眉一笑,平靜道:“無量別的事乾不了,瞞著我藏個人倒還挺聰明的。”
白朝:“……”
第72章 圩捌
太平天下,盛世正年,蕭國如今國力強盛,周邊屬國皆為擁躉,人間的真龍天子自是天降紫徽星,只是不知為何后宮子嗣難出,直至最近皇后才誕下麒兒。
要說這太子也古怪,說是一日皇后夢中逢天地托夢,說肚子裡的孩子乃夢神降世,起先帝後都不怎麽相信,直至太子出世,腳踝上竟串了串鈴鐺,正好三個,卻是取也取不下來。
事已至此,蕭國王庭也只能拿太子當轉世神仙一樣養著,可好不容易得來一子,又怕未來飛升成仙,人世再不可見。
幸好,平安長到十六歲,蕭國嵇太子還像個普通人,也沒對修煉飛升什麽感興趣過。
因為四海升平,民富國強,嵇太子也沒太大的儲君壓力,平時上課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正經學文不知道多少,卻學了不少玩樂的東西。
丞相家的小兒子陸長生是嵇太子伴讀,兩人關系如同穿一條褲子,好的沒邊。
這不晨讀剛結束,嵇太子又想著怎麽出去闖禍了。
“我可不能再帶你出宮了。”陸伴讀小小年紀嘮嘮叨叨,“上次皇上就說了,你怎麽折騰都行,就不能隨便出宮,免得碰到什麽亂七八糟的機緣。”
嵇太子可不信什麽機緣,但自己腳踝上的鈴鐺的確怎麽都拿不下來,隻好說:“怪力亂神的東西信他幹嘛?我們就去騎騎馬,看看花。”
陸伴讀還是不肯:“你就會闖禍,闖了禍又是我擦屁股!”
嵇太子冤枉:“瞎說!上次可沒有!我也挨了揍的!”
陸長生實在不知道說什麽了,嵇太子就一副“打死我也要出去玩”的態度,於是只能喬裝打扮了一番,兩人偷偷從昏時門出去。
“清柏。”陸伴讀在外頭喊自家太子的字,“你挑一匹馬?”
嵇清柏在市集口的馬場看了半天,最後挑了一匹棗紅色的公馬。
陸長生牽著馬,讓太子坐上頭,正巧這幾日過節,整個城中道兩邊全是人,熱熱鬧鬧的小攤商販,閨秀們也都出來了,鶯鶯燕燕鳥語花香,嵇清柏聞著脂粉的味道,一路往前晃悠。
天色不晚,城門還開著,兩人一路逛出去也沒遇到什麽阻攔,城外是田野山郊,蕭國的國寺也在行宮附近,嵇清柏說著想出來玩,但其實也不敢玩的太晚,他心癢山上那片辛夷花樹,最近聽宮女說開了花,很是絕色芬芳。
太子與伴讀共乘一騎,到了山腳下,嵇清柏已經聞到了隱隱花香,他也等不及陸長生栓好馬,自己先行爬了上去。
結果陸長生一回頭,連太子影子都沒看到,嚇得半死。
嵇清柏大概也沒想到這天會暗得這麽快。
他爬到半山腰,路就已經看不太清了,樹影斑駁,月光從枝乾的縫隙間落下來,映在清泉巨石上,嵇清柏歇了會兒腳,鼻尖是馥鬱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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