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清柏實在不想吃,問了句:“還得喝多久啊?”
丫鬟笑:“這藥滋補,娘娘一直喝才好。”
嵇清柏被這聲娘娘叫的頭皮發麻,邊喝藥邊含糊道:“我還沒當娘娘呢,不要瞎叫。”
丫鬟笑著說:“娘娘都進宮了,怎麽能不叫娘娘呢?早晚的事,先叫起來也沒什麽錯。”
嵇清柏面色複雜地看了對方一眼,很想說這劇情太宮鬥了,畫本子裡這樣的丫鬟死的都早。
檀章顯然不怎麽記得宮裡多了嵇清柏這號人物,幸好他身邊的管事太監沒忘,關鍵還是因為景豐帝登基這麽多年,后宮這是第一次進女人,又是位丞相府的千金,太監們想忘也忘不了。
以至於皇帝剛用完膳,就有人把嵇玉的牌子給遞了上去。
檀章面無表情地看著托盤裡的紅綢子。
大太監低著頭,恭恭敬敬的:“宮裡好不容易來了位娘娘,皇上今夜要召寢嗎?”
檀章似乎覺得好笑,問了句:“召她來幹什麽?”
太監很想奉承幾句“共赴雨露”“綿延子嗣”的吉祥話,但一想到這皇帝平日的做派,怕是說了,回頭嵇玉就得“洗洗乾淨”“抹脖子得了”。
檀章手上把玩著托盤裡的紅綢,他像是厭了什麽似的,另一隻手撐著腦袋,跪在地上的太監不敢退下,也不敢再說話,直到紅綢被檀章挑落到地上,皇帝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把她帶來。”
夢魘閣裡的嵇清柏當然不知道自己這是遭逢了怎麽樣大起大落的命,他剛洗完澡,隻穿了一件裡衣,就被闖進來的太監宮女們給用被子裹了起來。
“……”他這裡衣底下是真空的,雖然不是自己的身子,但這尺度也太大了點吧……?
宮人們哪管他什麽反應,直接把人抬去了皇帝寢宮,嵇清柏一抬頭看到“禦龍殿”三個字,再聯系周遭這情況,他開始深刻思考檀章這是要睡他還是殺他了。
禦龍殿雖說是皇帝寢宮,但真的是大的完全不符合邏輯,以嵇清柏看畫本子的經驗,這地方適合皇帝和眾嬪妃們追跑打鬧,培養情趣。
只是現在皇帝就坐在床上,絲毫沒有跟他這位嬪妃追跑打鬧,培養情趣的想法。
嵇清柏裹著被子跪在地上,他身上洗澡水還沒擦乾,粘了吧唧的,裡衣纏著他胸前沉甸甸的兩團。
檀章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嵇清柏發現就算和這人處了上萬年,這一刻他也參不透對方在想什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禦龍殿的暖玉都快把嵇清柏給烘幹了。
坐在床上的皇帝終於是動了。
檀章赤著腳,他走到嵇清柏面前,突然將對方連人帶被的踢倒在了地上,力氣不大,但一時半會兒嵇清柏也坐不起來,他隻覺得肩頭一重,檀章踩在他的脖子旁邊。
皇帝的腳乾乾淨淨,白的都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十趾渾圓,連趾甲都是透明的。
“你當年怎麽就沒死呢?”檀章的聲音響在嵇清柏的頭頂。
“……”
他似乎覺得有趣,話裡帶上了笑意:“沒死就算了,這麽多年,怎麽又不傻了?”
嵇清柏一時不知該不該現在就說實話。
他其實就算告訴檀章你是來渡劫的,我是來幫你渡劫的,你別殺我,我一定服侍的你舒舒服服,體體貼貼也不會影響檀章在這邊的劫數,人家畢竟是佛尊,超脫六界,只有自己想不想,樂不樂意,開不開心,擔得起因果就行,壓根不用在乎這命數能把他怎麽樣。
可現在擺前頭的大問題,不是佛尊這劫這命數怎麽樣,而是不論嵇清柏說什麽,檀章都壓根不會相信。
而且說與不說,都不妨礙皇帝現在就殺了他。
嵇清柏心想我容易嗎,我為了家裡老板下凡就算了,變成大胸妹子也不是不能忍,結果還得操心今天死還是明天死的,這簡直不是神仙能過的日子啊!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檀章見嵇玉不說話,輕輕眺了下眼,他不發病時眼角底下的紅蓮胎記很淺,粉粉嫩嫩,花瓣兒開的溫婉秀氣,平添了幾分媚眼如絲。
“說話。”檀章腳下用了點力,壓了壓嵇清柏的肩膀,後者一個弱女之姿,哪撐得住,嵇清柏幾乎被壓趴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檀章嗤笑了一下,他其實並不在乎嵇玉真的能說出些什麽來,單純就是覺得有些意思,玩膩了便也就膩了,神色厭煩地收回了腳,命道:“來人。”
嵇清柏一個激靈,就怕檀章下一句來個“拖出去砍了”,立馬什麽也不管了,反正橫豎是死,豁出性命不如放手一搏!
檀章隻覺腳踝被猛地抱住,他眉心一跳,低頭看著嵇玉整個身子掛在了他的腿上。
嵇清柏為什麽知道這招有用,是因為曾經在佛境,他就惹過檀章生氣。
剛入神境那一百年,嵇清柏了卻凡塵,宛如稚子,他真身又是一隻食夢貘,貪吃好睡,從不操當神仙的心,後來被召入佛境,為無量佛滋養神海,也沒放在心上,一個月後,檀章從蓮座上下來,找了半天沒找到他那隻貘,生平第一次給生生氣笑了。
他從混沌真龍到如今的無量佛尊,十幾萬年的壽數,除了開天辟地的天尊外,還從沒把什麽人放在眼裡過,如今被一個小小的夢神放了鴿子,當真是件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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