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儀器又一次報警了。
林希打了一個激靈後回過神來,他挫敗地看著面前的試劑後罵了一句髒話。
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竟然會這樣心神不寧,調配試劑已經失敗了許多次,根本就是在浪費原本就為庫存不多的原材料。
“算了!”
林希頹然地揉了揉鼻子,小聲對自己嘟囔了一聲。
緊接著他就開始收拾起東西,打算放棄今天的工作任務,回自己的房間裡好好休息一下。
就在他打算離開溫室時,林希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那麽……明天見。”
林希回過頭,望向背後的昆蟲玻璃槽說道。
“一號”衝著他揮動了一下翅膀,然後便安靜地從玻璃上飛到了那些豐容用的蘇努樹枝上,它開始默不作聲地繼續編織起自己那淡金色的巢穴。自從它的體型開始變大,他辛苦編織的巢穴就總是跟不上他的體型。
林希簡直都要不適應這樣的“一號”了,要知道,在今天之前,每次他離開溫室都是一場戰爭。此時此刻他也把神經繃得很緊——得按照以往的經驗,每次他離開溫室就會迎來“一號”的大吵大鬧。
結果一直到林希離開,“一號”始終乖巧,沒有做出任何讓人頭痛的事情。
……這樣一來,反倒是林希自己覺得忐忑不安,心裡也很沒底了。
“一號”也許只是變成成熟了。
林希對自己說。
所以它才會變得那麽乖巧聽話。
可是,林希越是這麽安慰自己,心底就越是不安——他思考了很久也沒有發現那種不安的來源。
也正是因為林希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跟上了幾個高大的年輕男人。
幾個男人穿著橘紅色的勘探服,證明了他們的身份,他們基本上都是勘探隊員,也有一兩名傭兵。
他們都很瘦,皮膚慘白,血管在淡青色的皮膚下面顯得異常明顯,他們的眼睛周圍有一圈類似於過敏似的紅斑,這跟攝入了過多酒精還有那種含有不明成分的食料袋有關。
而跟之前在餐廳裡把林希一行人嚇得不輕那些已經開始變異了的同伴不一樣,這些男人的眼神並不渙散,反而像是野性十足的動物一樣,閃爍著詭異的精光。
而他們走動的時候,身上衣服的布料被墜得直直往下滑,輕微的金屬碰撞的聲音從他們的口袋裡傳了出來——那是他們帶在自己身上的武器。
他們的表情有一種病態的亢奮,看向林希的視線裡充滿了惡意。
如果馬克或者是索裡安在這裡,他們會很容易就辨認出,這些跟在林希背後的家夥,都是當初跟約翰·布朗森最為親密的幾個人。
畢竟,在遇到遷躍失敗這種級別的重大事故後,總有那麽幾個人會因為驚慌失措而把那些信誓旦旦的鬼話聽到心裡去——
就跟布萊斯跟艾麗莎說的那樣,他們企圖把這種無力感和恐慌完全歸結到另外一個“有罪之人”的身上。
而現在,約翰·布朗森那恐怖而不明原因的死亡,將有些人內心的黑暗徹底催發了出來。
林希很快就意識到了身後那些人的存在,大概是因為那些家夥現在的精神狀態也很難做到隱藏自己腳步的緣故。
背對著那些人,林希仔細辨別著身後的動靜,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有一種想要逃跑地衝動,但借由余光打量了一下身後的那些人,林希很快就打消了那個念頭。
那些人就像是看見了兔子的野狗一樣,一旦他開始逃跑就表示了他的示弱,而那樣只會讓這些男人的瘋狂徹底燃燒起來。
所以林希只是保持著原有的步伐,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現地朝著布萊斯的醫療室的方向走過去。
只不過他並沒有如願跑到醫療室,他被那些人逼到了一條人煙稀少的死胡同裡,身後不遠處是已經被鎖死的氣閘房,非常吵鬧。
“嘿,林希博士,請等一等……”
他聽到了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來。
一滴冷汗順著林希的脖頸滑落,他有意無意地走到了一個l形狀的走廊轉彎處,這才緩慢地轉過身,同時,他也走廊的兩邊牆壁擋住了他的後頸和背部。
“你好,有什麽事情嗎?”
他抬起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看向那幾個人。
那些人呈扇形圍住了他。
“我們需要你替我們解釋一些事情。”
站在最前面並且說話的那個人倒不是勘探隊員而是一名傭兵。
他的個頭幾乎快要抵到走廊的頂部,胳膊上的肌肉塊塊鼓起,手指上滿是槍繭。
那是一個跟英俊這個詞相差甚遠的男人,當他說話的時候,他的臉部肌肉就像是神經失調了一樣總是在不停地輕微抽搐。
“解釋什麽?”
林希冷淡地問道。
“解釋約翰老頭的死。”
傭兵直勾勾地盯著林希然後說道。
“是你帶著蟲子殺了他對嗎?”
在他身旁,另外一個男人激動地嚷嚷了起來。
“我不明白你們究竟在說什麽……約翰·布朗森的死因不是還沒有查出來嗎?”
林希說。
他的心跳有些快,掌心微微潮濕。